“这发泥本出自我手,乃是我亲手所做。”
婉柔的惊讶只一瞬,随即了然:“我倒也有过这么个设想。”
她又补了句:
“阿宁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她的后半句该是,果然人不可貌相也。虽未经由她口说出来,阿宁却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们二人隔着一段距离相望而坐,在亭子里伴着晚风摇曳,偶而答一句话,若叫不熟悉的人瞧见了,还以为是亲密无间的友人在互谈心事,哪知,她们所谈的,乃是暗流涌动之事。
婉柔道:
“阿宁姑娘本事了得,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住在这里。”
惹了暴君龙颜大怒,却巧妙的逃脱了。
阿宁道:
“ 陛下宅心仁厚。”
婉柔不答,安静了一会儿,阿宁又问:
“今夜凉风徐徐,不妨有话直说。”
婉柔看着她:“多说无益,只是奉劝你一句,暴君难驯,莫要乱招惹,免得引火上身。”
她拢了拢衣衫,马上又道:
“当然,小小愚见,不必采纳。”
阿宁笑了笑:
“多谢提醒。”
心里由衷感叹:此人是当真清高也。
回到房中,三宝微酣依旧,阿宁总算来了睡意,故合上眼,迎接漫天美梦。
第17章 美不外现
迎接西澜国使臣宋晚贤的晚宴最终定在了明晚,比计划中的提前了两日。
消息传到御膳房时众人难免手忙脚乱些,九姑娘临危受命安抚人心,把每个人员都安排好,谁去干肉房取货,谁去市集采购新鲜的瓜果蔬菜,谁留在膳房打杂,谁又亲自掌厨....
阿宁手里握着一把大铲,神色微妙,三宝凑过来,贼兮兮地:
“阿宁啊阿宁,九姑娘这可太器重你了!就连这么重要的一场晚宴都交给你,我看啊,再过几年,等九姑娘退下了,这御膳房可要由你来——”
“咳咳咳——还不快干活?” 何婶婶凑上来,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们,偷偷瞥一眼阿宁。
谁不知道在阿宁来之前,何婶婶才是御膳房的二把手,现在被三宝这么一说,要她怎么想?原来何婶婶对阿宁印象可不差,眼下嘛...恁地生出些尴尬出来!
不过接踵而至的忙碌让她抽不来身来,也懒地理这些繁杂的心思了。
西澜国与夏丘在过往数十年向来交好,尤其现在正处于两国关系的关键时期,各方面更是马虎不得。
晚宴设在御花园宽敞的一处,园中假山,小湖建造地逼真,依山傍水,百花齐放,到了夜里,张灯结彩,炫彩斑斓,是以人间美景不可错过也。
提前两日,宫中各处各司其职分管齐下,已经开始布置起来,忙忙碌碌,足见此事的重要性。
如此重要的一个晚宴,百官自然受邀其中,凡从三品以上的官员皆在列,再加上其家眷,林林总总约莫百余人,有的宫女太监们忙。
薛潜下了早朝回府,也带回了一张请帖,注明,薛家一家老小皆可参加,老太君将请帖接过去,问韫仪:
“公主可是单独收了份?”
彼时韫仪正在用早餐,绵软爽滑的鱼片粥深得她的喜爱,听此,点点头:
“昨日进宫,皇兄已经叫此事告知了。”
老太君点点头,思索半响,道:
“哎,这些晚宴什么的,我这把老骨头也禁不起了,就由你们几人去罢,我啊,还是在宅子里听听黄梅戏自在。”
韫仪宽慰地看她一眼,贤良得体。
这时,饭桌上薛家幼女薛芩芷坐不住了,问了问:
“奶奶,这些晚宴可是从三品一下的官员都要参加?”
薛潜呵斥她:
“女孩子家家,问这些作甚?”
薛芩芷瘪瘪嘴:
“爹爹,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信奉你那套老旧的思想,夏丘现如今民风开放,女子不消掩面便能上街,店铺里甚至还有女老板不少,咱们女子啊,可不比男子差!再说了,这些事我怎么不能问了?”
“你!” 薛潜厉目而望,薛芩芷见苗头不对,忙把这火放道了家里最受宠的大哥——一言不发喝着粥的薛景衡身上:
“大哥,您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彼时薛景衡被突然点了名,卡在喉咙里的鱼片呛了呛,略显狼狈,嘴角挂了些许米粒,韫仪犹豫半响,还是拿出了锦帕替他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