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今日有公众最喜爱的鱼片粥,快些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韫仪心中一喜,喜薛景衡终还是恢复了正常,他们之间终恢复如初!
韫仪发自内心地,真心实意地朝他点点头:“好。”
阿宁慢慢地回了宫,彼时夜未算多深,可也是一片天黑了,幸得御膳房早已同镇守宫门的护卫通了气儿,否则也不会如此顺畅地入了宫。
高大的宫门一关,宫里宫外又是两个世界。
不远处,羡玉怔怔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踏进宫去,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宁何以会.....
翌日,初阳高升,尽显晴朗无云之天,忙碌从一声鸡鸣开始,众人睁开眼,哄抢着穿衣,洗漱,待一切做完,又急匆匆地跑到御膳房来,开始忙忙碌碌而一成不变的一天。
三宝昨夜遭蚊虫咬了好几口,身上染了好几个红包,自然也没睡好,随口这么抱怨了几句,谁知准备完早膳后,便叫阿宁给唤了过去。
后者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把嫩绿草药,往她手臂下一敷,那瘙痒感果然减轻不少。
阿宁道:“此草名为柠檬香草,于每日晨检均匀涂抹于脖颈,手臂之上,只需一点,便可保你整日不受蚊虫干扰。”
三宝嘻嘻笑着,凑过来看她雪白莹润的脖颈;
“怪不得我瞧你周身肌肤未有半点红痕呢,原来是藏了这么个好宝贝!阿宁阿宁啊,你可真是个厉害人。”
可惜是个极为低调之人,反叫人给看扁了暗地里风言风语。咦——三宝小脑袋瓜机灵地转了一圈,拉着阿宁的手,道:
“其实房中还有好几个丫头颇受着蚊虫之祸,倘若能以你的民义将这草赠与他们,也算积分人情。”
阿宁面上答:
“随你。”
心里却不大以为意,她素来一人行走惯了,也不大在意这些丫鬟们背地里的言语,再而,这些话语说来也无甚好惧怕的。
没想到,这小小一株柠檬香草,反倒带来了阿宁与九姑娘又一次明里暗里的交锋,事情还得从三宝说起。
三宝的初心自然是好的,欲为阿宁改善改善与御膳房同龄丫鬟们的关系,是以人手送了株草并且按照阿宁给的法子交代了。
丫鬟们自然收下了,有人照做了发现了好处,对着阿宁也算和颜悦色了起来,这么一种除蚊有奇效的药草自然广受欢迎,一时间人手一株,便是个个早晨起来首先要做的,便是涂上这么一层防蚊液,从此蚊蚁不沾,好不快活。
可难保一些天生见不惯的,竟拿了这草去寻了九姑娘,扬言阿宁居心叵测,借草除蚊之名欲在御膳上做文章,说阿宁借以这草来坏了御膳。
柠檬香草草对蚊蚁极有效的原因便是它自身隐隐的刺鼻药味,使得蚊虫不近身。
可若将这位味道引进御膳房来,尤其人人都带了些,便稍显不妥了,影响膳娘的味觉不说,若浅浅一片叶子混入御膳中,坏了口感染了毒,那便是杀头之嘴了。
好一个居心叵测的膳娘阿宁,仗着前些日子九姑娘晚宴掌勺的重视,竟野心膨胀,使出这么一出手段欲拉九姑娘下台,独享御膳总管的位置。
谣言一出,再传到主角儿九姑娘哪里,便又是另一番添油加醋了。
三宝惊闻自己小小一个善举竟闹出这等大事,骇的拉着阿宁的手道了千百次歉,后者简单宽慰她之后也无甚表示了。
其实此时也是阿宁疏忽了,她每日用那些草药却不带有一丝意味的原因在于她还涂了另外一种香膏,两味相抵,便化作春风去了,倒也忘了和三宝交代,故才惹了这么个麻烦事情出来。
无奈,阿宁又拿出了那盒香膏来,当着九姑娘的面,简单解释了一番,再三保证只要涂了这药膏,身上便再无异味,自然也没有扰乱御膳房一说后,这才止住了悠悠众口,以一盒千辛万苦方酿造的来的玉兰膏为代价。
先前告状的丫鬟捏着玉兰膏哼了声,走了,阿宁安宁和同她打了个照面对了个眼,稍显留恋的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靓成的玉兰膏。
“玉兰膏无色无味,只余一点淡香,可除臭效果却显著,可惜玉兰结花少,花期短,夏丘尤为短缺,故玉兰膏也极少有人酿造,也极少有人会酿,方才一看,你所酿的膏乳白莹润,滑而不腻,当属精品。阿宁,你这人,委实越看越是有趣。”
“多些九姑娘夸赞。” 阿宁道,却有些心不在焉,现在这个时节,怕是满山也找不到几朵玉兰,当真折煞人也。
“你不仅厨艺了得,还精通药理,制药酿膏之事也算的专家,如此多才多艺,屈就于我这小小御膳房当真大材小用是也。”
九姑娘爱喝凉白开,眼下也浅浅抿了一口,看着她,打量着,眼中真是有赞赏。
可当然不只有赞赏。
阿宁想,她也终是坐不住了,欲探她口舌,且较之以往明上几分。想来也是暗地里调查无果,故才有这么一出。
阿宁方道:
“幼时家中穷困,家父为贴补家用林林总总做过好几份工,阿宁帮着帮着,也学会了一点小手艺,不过一点雕虫小技罢了。”
“我听说你幼时并不在夏丘,确实之后才随着父母双亲长居夏丘。”
果然是调查了她那些早已备好的,所谓的凄惨身世。
阿宁不免目染萧寂:
“十年前那场瘟疫我父母终未躲过,留下我一个幼女四处漂泊,幸得儿时记忆傍身,故才得意讨一口饭吃,现如今又得九姑娘赏识入了宫进了御膳房,阿宁当真感激不尽。”
九姑娘微眯了眼,吹了吹那本就凉透的水:
“哪里的话。”
从九姑娘房里出来,阿宁想,她在宫中这层面罩,怕也带不了多久了。每多露出一份武器,便要引得他人怀疑更上一份,尤其遇上九姑娘这般人。
她在未曾办完事之前,是乐意这般潜伏着的,可若天不随人愿,那便须得更努力地尽人事。
翌日,阿宁故在送给皇帝的午膳里,稍稍动了点手脚,趁着月黑风高的夜,又一次轻车熟路地,在元禄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中如此正大光明地闯入了得闲殿。
自然,堵住元禄那张嘴的,是那方失而复得的锦帕与一株三宝梳头时抱怨许久的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