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韫仪进宫看望萧怀雪,同他在得闲殿交谈了一个早晨,惹得板正如萧怀雪,也禁不住她骨子里的古灵精怪偶而抿唇一笑。
萧韫仪突然想起一件大好事来,忙告诉他:
“五哥,你可知前些日子我在东城门以你的名义施粥放饭,那些人多是平日里饭也吃不饱的可怜人,如今能每日喝上一碗热粥,私底下都在夸您一心为民,是个贤君呢。”
萧怀雪头也不抬,埋头于万千奏折中:
“那些人中鱼龙混杂,若非必要,施粥的事情就交与下人,你便不要亲自去了。”
韫仪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她:
“百姓们一改之前对您的态度您便不开心吗?我知晓五哥您素来不愿多去解释半分,可韫仪不同,韫仪可不愿意天下人这般盲目地看待您,将您看做一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五哥——”
说到动情,韫仪将自己温软的小手搭在他合紧的手上:
“从前韫仪还小,连自己都尚且保护不了,可现在不同,韫仪已经长大成人,那便要将你护好,再不受那无辜的冤枉。”
她说的那般激情昂扬,是以强烈地表达了心中的愤懑和对他现状所遭受的这些‘无妄之灾’的气氛。
萧怀雪总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手中奏折一放,他顿了顿方抬起眼,同她四目相接。
他的瞳孔漆黑无一丝光亮,沉默而板正严肃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让本就生来略带凶相的他此刻看起来更加可怕。
就连瞧惯了他这般模样的韫仪此刻都有些怕到了,险些丢开了他的手:
“五哥?”
萧怀雪默默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又不说话了。
可他这一副明显欲言又止的神情韫仪瞧见怎么能罢休?
“五哥,您……”
萧怀雪瞳孔漆黑,双眼无光,这般瞧着他,像是要深深的嵌入她心中,往她心里看。许久萧怀雪才无奈的道:
“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叮咚一声,韫仪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他瞳孔微张,略带颤抖,问道:
“五哥……”
半刻钟后,萧韫仪颇有些失态的从得闲殿逃窜而出,神色戚戚,少见的失了风度,有些跌跌撞撞的险与来人撞倒。
“韫仪,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这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韫仪一抬头,发现来人竟是薛景衡。
原来薛景衡恰好有事来得闲殿,事情未变,仍是翰林院总管之事,倒不想在这时竟能撞上她。
见韫仪有些魂不守舍,薛景恒便叫她候在一边待他办完事后再来寻她,此刻的韫仪哪里能听见什么话呢?
她如同提线木偶般被人牵着,薛景恒见状便将她扶至花园的一角,自己快步进入得闲殿,约莫半个时辰后,薛景衡出来了。
韫仪仍在那里,神色凄凄,双眼无光。看起来满腹心事,却愁于无处诉说。
薛景衡只好走过去,牵着她,温热的手感让韫仪如被火烧了一般有些许清醒了过来:
“薛大哥……”
“别说话了,跟我回翰林院吧。”
薛景衡如是说道,并不解释太多。
行了约莫十分钟,他们便来到了翰林院,这并非适用于第一次进翰林院,却是第一次随同她的夫君一起。
翰林院学士们当然知道薛景衡的身份,有些人虽未见过韫仪的真面目,可也大约摸出她的身份,众人朝拜。
韫仪却始终显得心不在焉,草草的欠了欠身,便以身子不舒服的借口让薛景衡带着入了后院。
这里便是薛景衡的住处,不见得多奢华,却胜在环境清幽,空气清新。
“喝一点吧” 一杯热茶被推至眼前,韵仪征征望着他,却不知从何下口。
薛景衡长叹一声将头上的乌纱取下,于她对面坐下,耐心地询问:
“可是与陛下发生了什么矛盾,当如此魂不守舍?”
韫仪的眼睫一抖一抖,有些无措的看着他,薛景和心一软,有些宽慰地道:
“你也知道的陛下脾气素来暴躁,姐。这些日子东南三省灾祸不断,皇上要批阅的奏折很多,想来也是没有了耐心。”
“我怎会不明白五哥的性子呢,又怎会因为他的性子而对他抱以埋怨?”
韫仪有些愤愤的道
薛景衡温和一笑,理理她额角散落的发,循循善诱:
“那韫仪又为了何事而烦恼?”
他一步一步的,耐心而温柔地攻破萧韫仪的心理防线,也让她愿意诉说一番心中的苦闷。
“薛大哥,你可知道我五哥与三哥之间……”
倾诉的欲望就像被打开的话匣子一样源源不断的冒出,让韫仪事无巨细的将这些年心中的苦闷和对萧怀雪的惋惜与不平通通在薛景衡面前呈现了个够。
越到最后越是口干舌燥,牛饮了一杯清茶,方觉刚才自己的失态,这让韫仪有些许的慌张,忙道:
“刚才刚才我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