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引起了另外一名狱官的注意,带着鄙夷而审视的目光瞧了瞧低着头一言不发啃着馒头的阿宁,问道:
“怎么?还在痴人説梦盼着皇帝收回心意?”
韩七压低了嗓子嗤笑一声:
“要不怎么说是痴人说梦呢,真是不自量力。”
几声哈哈鄙夷声,狱官们相互扶着肩出了天牢,对面的几个狱友也向她投来了些许打量的目光。
阿宁对这些统统不理,只捧着那味同嚼蜡的馒头与白粥退回了草席上。
草草果腹后,这一晚几近周折睡得也着实不安稳。
一声闷雷于夜深突然响起,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又是一道照亮半边天的闪电忽闪而后,紧随其后的,乃是一声足以震破天的轰鸣雷声。
不足半刻钟后,斗大的雨滴倾泻而下,落在干涸的地面上打出几许清脆的声音,暴雨突至,惊醒了无数梦中人。
阿宁便在这时睁开了眼,不全然是因着雷声轰鸣,还有一半是因为牢房中不断传来的洗漱声响。
定睛一看,原是一只半肥不瘦的耗子正捧着剩下的那半边馒头啃地正香,惊雷一下,那畜生吓了好大一跳,吱吱吱地乱叫了几声慌忙逃卒,飞快地跑到了墙角,扭着身子好几下,便不见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雨交加,声响足以震天。有些许雨丝顺着床沿飘了进来,那样一个小小不透光的暗窗此刻却接纳了不少雨水,滴落在阿宁脸上,不一会儿便湿了胸膛。
她复而又睁开眼,想自己这一夜怕是睡不着了。索性闭目养神,全当调养身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虐……(其实还好)
第47章 玩弄于股掌间
临行前暴君震怒的模样突然闪现眼前扰乱了阿宁的清心, 那之后匆匆去往的地方不肖想,也定是伯毅候府竹林雅居。
去作甚?该是寻找萧贺乾的尸首。
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暴君不见到心中敬爱皇叔的尸首, 怎会罢休呢?
当然, 倘若他要是见不到,那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阿宁思及此, 终于有了一点点叹息。
当真作孽,作孽。
于黑夜中她突然睁开眼, 双眼澄澈含光, 平视着前方。
这时天牢外突然有了动静,锁链与金属大门碰撞的声音在此刻听着尤为刺耳, 不一会儿, 那门被人大力地踢了开。
负责镇守天牢的狱官正打着瞌睡,听此动静醒来, 见到不速之客正想高声呵斥拔刀以对。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 一身公公打扮的人亮出一方金闪闪的令牌,那狱官眼都看直了,发了半天的怔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双脚一软匍匐在地, 话都抖不利索了:
“恭....供应陛下!”
再抬头, 那身形高大气势浑厚身着黑色披风的人已经一声不吭,周身似覆满黑云地朝着天牢深处走去。
公公跟在后面,对着狱官挤眉弄眼示意,狱官愣了好一会儿, 这才赶紧将门给重重合上,紧随着暴君的步伐而去。
阿宁便是在这时候默默气坐起了身子,听着那朝着自己而来的,大力而又急速的脚步声。
她甚至将吐息都调整得当,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发与起了褶皱的衣裳。
后知后觉的狱官一路小跑过来为她开了房门,阿宁也在这时睁开了眼,她的嘴唇有些许的干裂,故当她扯出一抹淡然地笑时有些刺痛的感觉。
“怀雪。你——” 未完的话结束于震惊。
面前人浑身湿透,及腰的如墨青丝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水,顺着他身上漆黑的披风而下,不一会儿,已经在地上形成了一小团水渍。
萧怀雪便这么狼狈地站在她面前,彼时阿宁盘腿坐于草席上仰头看着他,一时间也失了语。
他的周身似浸泡在水中,就连眉梢眼角都是湿意,竟连回寝宫换件衣裳的时间都没有,径直地来到了这里。
这一点,也可以从萧怀雪眼中两簇火苗瞧出。
“他在哪。” 萧怀雪一字一句地逼问着她,大步一跨离她更近了几分,由上而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果然去了萧贺乾住所,且空手而归,方才如此急着来寻她要人。
阿宁眨了眨眼:
“侯爷已经去往西天极乐,陛下又何苦追究此事,紧紧抓着他不放。”
她能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萧怀雪陡然往后退了一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该是多么炽热。
“寡人再问你一边,侯爷的尸首现如今在何处?!”
她觉得她不能再惹怒他了,眼前这澎湃的怒意于可怕的神情也许就是他的极限。
可眼下哪里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呢。
阿宁道:
“侯爷的尸首自然在侯府,怎么,未曾找到?”
“....”
萧怀雪看着她,目光炽热,阿宁也坦然地望着他,他的手顷刻之间抬了起来,带着绝对而不可忽视的力量朝她而来,阿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那双手扼住她雪白的手臂,阿宁这才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