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仪刚进那间隐秘的房间,大家已经到了,围坐在一起,薛景衡默默地走上来,接过韫仪从身上拿出来的陶罐,覆在她耳边说了句:
“辛苦了。”
韫仪摆摆手:“听说她已经醒过来了?”
这时房中另一人班悬敲了敲扇柄:“你那皇帝哥哥下手也真是厉害,竟然她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月才醒过来。”
韫仪脸色有些难看,诺诺地回应道:
“皇兄他也不想的,他,他是个好人!”
班悬哈哈哈大笑了三声:“好人,谁说他不是了呢?好了,进去罢,她等你许久了。”
韫仪听此一言再不敢怠慢,忙随着他们的脚步迎上去,原来这间包厢本就是羞月坊极为隐秘的一处,可不想这本就隐秘的一处里,竟还藏了间密室。
而‘她’从天牢脱困后这么多天,明面上是被带出了城,却不想这只是班悬使的一处调虎离山,‘她’由始至终都未出过城半步,这么多天了都被藏到了这里。
事情还得从那夜班悬找到羞月坊老鸨丘澜说起,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借出坊中密地一用,丘澜也懒地追究他是怎么知道密室的存在的,在班悬的□□下,很是爽快地便应了下来。
“其实这么些天了韫仪心中一直有一个困惑,姑姑逃狱后几日,朝廷几乎翻遍了整个皇城,就算身处密室,怎么会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很简单。” 薛景衡接过去:“当时朝廷的确将皇城翻了个底朝天儿,却唯独不敢动两处地方,一是皇陵,二,便是羞月坊。”
“怎么会?”
说到这时,门被小心地推开,进来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韫仪认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来人竟是丘妈妈丘澜,丘澜见她目光惊奇,不由得凑上去逗弄两句:
“怎么,公主,好奇我的身份?唔...丘妈妈就这么同你说吧,你可知道夏丘最初立国之初为何要叫夏丘?众所周知夏丘的开国皇帝姓夏,而我呢,姓丘..”
这背景可了不得,韫仪瞪大了眼合不拢,抖着手看着她:“丘妈妈,你...你..”
“哈哈哈,行了行了,她也换好衣裳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韫仪这厢惊惧还未完,已见屏风内淡然自如地走出一人来。
熟悉的素色衣裳已经被她换好,一袭青丝也未束好,懒懒地搭在身后,偶而一两株散下来,搭在那双清凉的眼之上,遮住她面上的暗红胎记,将她淡然的眉眼渲染到了极致。
韫仪几乎是看痴了眼,双眼不知何时已然聚满了泪:“姑姑...!”
说罢,一举扑到在来人身上,阿宁身子不稳叫他扑地往后跌了好几步,幸而班悬即使在身后拖住了她。
班悬打趣道:
“公主,你这姑姑眼下大病初愈可禁不住你这般。”
阿宁淡淡一笑,稳住韫仪轻颤的肩,问道:
“带来了吗?”
韫仪点点头,从薛景衡手中接过那个半重的陶罐:
“这便是我那夜收到您的信后前往侯府拿到的..皇叔的...皇叔的骨灰。”
阿宁面色红润了些许:“多谢你了,韫仪。”
她将那个陶罐小心地包裹在了一个布袋中,而后班悬宛如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包行李跌给她,韫仪惊叹:
“姑姑身子刚好,这是要去哪里?”
阿宁抚抚她的脸:“我还有些事需要去做。”
韫仪虽是忧愁,也知晓她是何等自主之人,是她无法贸然干涉的。
“可否借步说句话?” 阿宁行至羞月坊后门,却听身后一人劝阻道,竟是薛景衡。
阿宁点点头,二人来到后门外一处茂密的小树林外,两两相望,都不简单。
“你现在要去安置小侯爷的骨灰?”
阿宁点点头。
薛景衡又问:“那之后呢?姑姑打算去何处。我想你也知道了,近日来我爹虽安分,可奶奶与宇文玏将军却往来密切,加之现再萧怀雪远在南下宫中无主,恐怕。你这一行不止游山玩水这么简单。”
阿宁轻轻地道,她的脸色不算很好: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可惜白白浪费了天赋,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有要事需办,我要去找一个人。”
“人?这,也是侯爷的遗愿?”薛景衡问道
阿宁顿了顿,无奈地道:“大约也是这么一个意思,而我要找的人,是你的亲弟弟,薛长亭,现在也只有他,能镇住宇文玏。”
果见薛景衡面色一变似在权衡,约莫一分钟后,他的脸色也变得释然,朝她弯了弯身子:
“那便多谢姑姑寻找家弟了,长亭自那场战后便离开了家四处云游,恐怕也只有有着相似经历的姑姑你能找到他,如果能劝他回来阻止宇文玏是最好,也算解救我薛家于火热中。”
“可你与韫仪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你便不怕我将他找回来了,韫仪的心动摇地厉害?”
薛景衡皱了眉:“哪里的话,凡事天注定,景衡也不得强求。”
这般洒脱,倒是大度的很。
阿宁点点头,一场大风吹过卷起她长长的衣裙,薛景衡遥遥望着她,眼神中藏有万千心事,他却在此刻背过了身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一个时辰后,她走出了城门,身后不知不觉跟有一白衣胜雪,清俊瘦削的男子,阿宁转过身,那人也半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