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何大人有话便只说,无须绕弯子。”
“咦?” 他惊了惊,嗤嗤笑了几声:“婉柔姑娘果然直爽,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朝恩在陛下身边已久,也多多少少对九姑娘与陛下的恩怨有所耳闻,我以为你们整个赵家都是那么讨厌他,可我看婉柔姑娘,与其说是讨厌,还不如说是——”
她突然转过身子,轻轻的道:
“何大人,谨言慎行。”
何朝恩耸耸肩摸摸鼻子,笑了笑:
“是我多言了。”
之后便一路无言,直到婉柔眼尖地发现了那片草地,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在婉柔的交代下,他们开始采集可以治疗元禄蛇毒的草药。
在大雨中其实不好分辨,尤其那些草药长相无异大多大同小异,委实有些艰辛,婉柔复往前倾了倾身子欲采到面前离他较远的一朵。
纤细的指尖不断地往前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叫她给踩到了,这使得她脸上浮出一抹淡淡地笑,不想乐极生悲,待她后退感受到脖子处一抹冰凉时,身子一僵,稳了稳心神问道:
“何大人这是什么意识?”
尖刀入肉,渗出些许血丝。
身后人言语清冷,于这漫天大雨中如此渗人:
“把兵符交出来。”
这是什么无稽之谈?她失笑,答道:
“何大人莫要与小女开玩笑了,堂堂夏丘足以统领万军的兵符,又怎么会在我一介婢女身上?”
背后重重地嗤笑了一声,有些阴冷地道:
“萧怀雪以为,把兵符出其不意地藏在你身上我就找不到了吗?”
她顿了许久,开始尝试着准过身来,脖子上的血痕加剧,她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正面对着他,便发现何朝恩即使是现在也是一副彬彬有礼温和模样,他挑了挑眉笑了笑:
“婉柔姑娘,你们有什么是能瞒过我的?”
她又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何大人前些日子总想尽办法与我独处,原来是有此打算。”
他兴致显然还不错,愿意陪她说上几句:
“前些日子不过是试探,直到今日,才是绝佳的机会罢了。”
“若我没猜错的话,此次前往微安河水坝,也是何大人精心安排的一盘棋,更甚,陛下南下这一行,皆在您的掌控中。”
他嗤嗤一笑,答非所问:
“我见你是个聪明人也该明白,此刻的盲忠将是何等愚蠢之事,我想你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
她权衡几秒似在思索对策,手上动作慢拖拖地伸至腰间,将明黄色的兵符拿出来,何朝恩接了过去,也顺势撤下了刀。
“其实你是个聪明人,我平生所见的女子中鲜少有人能想你这般,可惜,痴心错付爱上了萧怀雪,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还不杀你,你还有点用。”
“那真是多谢何大人了。”
她望了望手中好不容易采到的草药,妥协地道:
“这样,您将我束缚在此地,便由您亲自回去一趟将这药送去给他们,也算救人一命,何大人意下如何?”
在她说话的空挡,何朝恩也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根绳索将她拖至一棵大树下绑好,彼时大雨未停,冰雨拍在身上,脸上,混着她脖颈上的血痕顺流而下。
何朝恩叹了声气:
“不过一个小太监,怎么,担心他?你放心,就算他现在能逃得过蛇毒,再过不久也会死于非命。”
“哎!何大人,多谢您的关心,咱家啊,命还长着哩!”
什么?
却看原本漆黑的山林中突然亮起了几簇幽幽的火光,幽静的森林中稀稀疏疏的声响开始盛行,不断地从四周冒出一个,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真是一场好戏。
最前面的元禄面色红润白皙迈着大步子朝他走过来,极是幼稚地朝他做了个鬼脸,道:
“咱家活了这么多年,哪能这么容易被毒蛇给咬咯?这一切啊,全是用来引诱那条蠢蠢欲动的大灰狼!殊不知,这大灰狼也真的是蠢,竟真的迫不及待地张大了嘴...”
何朝恩不怒反笑,扬起手毫不吝啬地鼓起了掌来,这时,走在最后面的萧怀雪也出来了,迎面站在他身前,直直地与他对视:
“陛下这一出戏演地是真好,真好。”
王子阳跟在萧怀雪身边撑着把伞,一边感叹道:
“想不到何大人您真的是...哎!”
何朝恩看了看方才收上来的兵符,无奈一笑:
“既是如此,那这符也是假的咯,既是假的,也拿来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