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很丰盛,弗朗西斯科却没有一点胃口。
见到从车上下来的姚文芳,弗朗西斯科就意识到,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而且这个错误把他逼到了绝路上。
安排手下去袭击中国大使馆的车队之前,弗朗西斯科只知道,这支车队里有一名十分重要的情报官员,如果他把这名情报官员押回墨西哥城,他就能得到中央政府的支持,成为塔瓦斯科州的统治者。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中国大使也在这里。
显然,绑架大使与绑架情报官员完全是两回事。
就算那名情报官员披着外交官的外衣,只要谍报人员的身份被揭穿,按照惯例,中国当局就不会大肆声张,而会把其列入失踪人员名单,或者是通过秘密渠道交换人质,最终多半会不了了之。
问题是,绑架大使就完全不同了。
大使拥有公开身份,而且是得到外交赦免保护的国家代言人,绑架一国大使,无异于向这个国家宣战。
弗朗西斯科非常清楚,如果事情败露,他肯定会成为替罪羔羊。
为了避免与中国开战,墨西哥当局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一个地方军方,甚至会把弗朗西斯科引渡给中国。
更要命的是,就算事情没有败露,墨西哥中央政府的那些高官也有可能杀人灭口。
弗朗西斯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给他下达命令的官员肯定知道姚文芳在车队里面,而且目标正是姚文芳,而不是那名所谓的情报官员,也许十几名外交官中根本没有情报人员。果真如此的话,就算他把姚文芳押回墨西哥城,那些下达命令的官员也会下令除掉他,以免事情败露。
十多年来。弗朗西斯科能在塔瓦斯科州西部地区称雄,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
这就是,知道的秘密越多,那就死得越早。
问题是,如果不把姚文芳交出去,弗朗西斯科也难逃一死。
想到当前的处境,弗朗西斯科就非常头痛。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难道就没有第三条出路了?
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中国人。弗朗西斯科知道,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黄先生,要喝点什么吗?”
“不,不用了,我从不喝酒,而且我也吃饱了。”此人正是姚文芳的丈夫,中国驻墨西哥的情报专员黄翰盛。
情报专员是正式外交人员。其主要职责是通过公开与半公开的渠道,合法的搜集所在国的情报信息。虽然几乎所有情报专员都是正式情报人员,而且负责管理隶属于外交机构的情报网络,但是按照国际惯例,只要情报专员的所做所为没有违反所在国的法律,其行为就不会受到限制。
“既然黄先生已经吃饱了,那我们就谈正事吧。”
黄翰盛擦掉了嘴上的油渍,不急不慢的拿起了弗朗西斯科为他准备的香烟。
两平仆人收走了餐盘,并且送来了酒水。弗朗西斯科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而黄翰盛只要了一杯苏打水。
“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显然是一个误会。”弗朗西斯科知道,跟黄翰盛这样的情报专员打交道,故作清高是没有用的。如果黄翰盛原因,可以查出弗朗西斯科的底细,把弗朗西斯科调查得一清二楚。“你也知道,塔瓦斯科州并不平静,有很多人想要取我的性命,而发生在南方的战争。使得这些威胁变得更加突出。这是一个误会,我真心的替犯了这个指明错误的手下道歉,并且保证会严惩不贷。”
“将军。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随时都可以。不过我建议,最好是风平浪静之后。”
“难道现在不平静吗?”黄翰盛笑了笑,说道,“一路过来,除了突然遭到贵部的袭击之外,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如果将军认为我们受到了威胁的话,那么最应该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手下。”
弗朗西斯科的眉头跳了几下,神色也阴沉了下来。
“当然,将军的招待非常周到,而且也很热心,我会感激你,如果能够让我们及时出发的话,相信我国政府也会感激你。”
“这么说,我们有合作的可能了?”
“那得看是什么合作。”
弗朗西斯科锁紧眉头,神情一点都不友善。
“将军应该知道,我不过是一名情报专员,我的工作只是向上级汇报,而不是决定跟谁合作。数年前,我们就有过接触,而且我也替将军说了好话,但是上面的决定,并不在我的影响范围之内。”黄翰盛吐出青烟,神色自若的说道,“我们已经被将军扣留一天,恐怕已经有人在寻找我们了。如果继续耽搁下去,哪怕将军准备了最可口的食物,给予了最无微不至的照顾,也难以消除嫌隙,而这对可能存在的合作关系显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我是将军的话,我会立即做出决定。”
“那么,黄先生应该知道,这次的误会,并不是我的本意。”
“是吗?:”
“与黄先生一样,我也只是执行命令,而做决定的并不是我。”
黄翰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弗朗西斯科的意思。
“此外,黄先生更应该考虑一下我的处境。如果我放你们走,那么我就需要一个切实的安全保证。”
“将军应该知道,我给不出这样的安全保证。”
“那么,就给我更大的保证,而我也会给予更大的回报。”
“将军的意思是……”
“我一直把贵国当成是可以交往的朋友,更希望与贵国成为可以信任的盟友,而这显然对我们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