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就该开始挖地道了吧反正赵郎中除了照葫芦画瓢,也没别的本事了。”种朴的话把赵瞻埋汰得厉害。只不过赵瞻在咸阳做的,也的确是当年明镐、文彦博平定贝州之乱的翻版。
当年弥勒教王则起兵叛乱,占据了贝州城。前后两任主持平叛之事的明镐和文彦博,就是采用先筑墙围城,然后再挖掘地道,最后用了近四个月的时间,终于把孤城贝州给攻破了,而后贝州被改名恩州,换了个吉利名字,直到如今。
有成功的先例在前,赵瞻便有样学样,只是这么做,拖延的时间可就长了。
“贝州无论是从粮秣兵械的数量,还是城防的完备程度,都远远比不上咸阳城这座长安的北大门。而且城中的叛军可都是精锐,不是几十年没打过仗的河北禁军可比。真的这样磨下去,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听到韩冈这么说,种建中也点头表示赞同,“吴逵也不是蠢货,贝州怎么败的,他这个做都虞侯能不知道看到城外一圈围墙,就该知道下一步该怎么防了。”
“赵郎中尾巴一翘,吴逵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了。”种朴与韩冈早已惯熟,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的嘲笑着赵瞻。
“筑墙围城当真是失策啊……”韩冈叹了一口气。
赵瞻这一闹,今年白渠粮区怕是要闹饥荒。而且一年灾往往是要三年去补,陕西的常平仓储备两三年内眼见着都要吃紧。虽然陕西诸路战略重心西移如今已经可以确定,但没有了关中的支持,等于又是一条绳子拴到河湟开边的脖子上。也不知古渭那里屯田和市易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种建中道:“方才我是听人说了。赵大观【赵瞻字】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把咸阳城围起来,耗用民力是不小,还有可能有灾荒,但若是让叛军逃出去,散诸四野,兵灾如焚,当会比现在闹得更大。”
“那也要吴逵能冲得出去才行。前日咸阳城下的一场火,如果不是赵郎中乱来,哪会被烧去那么多精锐!早被死死的围在城里了。”种朴分外看不起赵瞻这等乱指挥的文官,“燕达也算是有点本事的,全让他来指挥,咸阳早被打下来了。今天王文谅可都上城了,除了赵郎中,谁没有看到!”
王文谅领着一群蕃兵都能一举上城,其实这就是一个信号,吴逵手上可用的兵力实在太少了。真的要攻打咸阳城的话,以现在围城的兵力来算,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只是韩绛这位宰相不开口,其他人也压不倒赵瞻,只能任他瞎指挥。
韩冈不知道韩绛还会忍耐赵瞻多久,可别看赵瞻虽然现在插手了许多事,但韩绛真要计较起来,他只有靠边站的份。王文谅战死了,兵败的瓜葛韩绛能洗脱不少,现在就看他何时能振作起来。
咸阳不是贝州,陕西也不是河北,乱的时间不能长。要是真的拖上个几个月,等党项人舔好伤口,就要杀来大宋这边来给自己补血了。更别提契丹人,他们趁火打劫是有一手的。再继续拖延下去,会不会变成招安叛军的局面谁也说不准。
喝了半夜的酒,三人也就散了。第二天起来,韩冈先去宣抚司点卯。拜见了韩绛、见过了赵瞻,接下来他便跟着种谔率领的鄜延路大军,一起向咸阳进发。
平叛主力现在皆在咸阳城外,韩冈照常理也是得在咸阳城外大营建立他的随军疗养院。
围绕着咸阳城的一圈围墙,已经垒到了近两丈高,厚度与城墙没有区别,与本来的咸阳城墙的距离大约有百步左右。看这架势,大概是要给咸阳弄出个内外城来。就是一丈多深、两丈多宽的壕沟挖在围墙内侧的这一点,让人觉得头疼。
种谔带兵过来,与正在领兵围城的招讨使燕达会面。因为郭逵的缘故,两人素来不和,见了面也只是稍作寒暄。不过燕达有个好处,他虽身为招讨使,统管平叛军务,但并没有自高自大的,把与他同为一路副总管的种谔,当作下属来看待。否则,以种谔的脾气,多半大帐中就有好戏看了。但两人之间,还是仿佛有电光雷鸣,隐隐交锋之势。
韩冈自有正事要做,没有在大帐看热闹的意思。向种谔、燕达两人请示过,便径自去了随军的疗养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