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想了想,答道:“今次出战,不能指望因粮于敌。通远军的动静这么大,木征只要稍有头脑,都不会正面拮抗。反而要担心他命其弟瞎吴叱坚壁清野,然后绕道我军背后,威胁粮道的安全。”
“也就是说,你没把握运粮到军中”蔡曚冷淡的问着。
韩冈权当没听出蔡曚话中的刺,答道:“从陇西到渭源的这条路并不需要担心。青唐部、纳芝临占部,还有沿途村寨中的保甲,都能护住。就是过了鸟鼠山后,直至临洮,那一段行在山谷间,很是危险。”
韩冈如此说,王韶便借口道:“到时会安排人手护卫,别的都不怕,就是粮道一定要保护好。”
只是在正厅中稍作商谈,衙门外的钟鼓楼上,鼓声响起,出兵的时间也已经到了。
苗授、王舜臣先到,一身介胄结束整齐,头盔上的红缨鲜亮如血,在王韶的案前,他们单膝拜倒。苗授双手上举,接过了王韶掷下来的令箭。
而后又有刘昌祚和姚兕领头,二十几名将校分左右罗列,整齐的站着,听候王韶的指派。
此外,包顺【俞龙珂】、包约【瞎药】还有张香儿也来了。今次王韶并没有下令让他们出兵,可欲擒故纵的态度,反而让他们主动送上门来。这也是逼不得已,王韶手上也没有多余的钱粮,既然他们主动上门,正好可以让他们自备干粮。
从这一天开始,先是苗授、王舜臣誓师出军,紧接着中军、后军便是次第而行。
赵隆领着先行挑选出的选锋,跟着王韶居于中军。刘昌祚于后军坐镇。来援的诸路兵马都安排妥当。用了一头黑牛恤鼓祭旗,王韶的帅旗扬起,浩荡大军一路向西,向着洮水两岸,直扑而去。
……………………
兰州。
夜深了,禹臧家族长的主帐中的灯火,依然亮着。瞎吴叱的信使砰砰的磕过头,卑躬屈膝的出去了,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禹臧花麻看着他倒退着出帐,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寒风从掀开的帐帘处卷进来,带着帐内火光一阵跳动。
“花麻你要出兵!”忍耐了半天的一个长老终于叫了起来,“上次……”
“出什么兵”禹臧花麻的反问打断了长老的叫喊。
老头愣了神,被禹臧花麻瞪大眼睛望着。脑中糊涂起来,吃吃道:“援救瞎吴叱啊……”
“为什么”禹臧花麻又半眯起眼,把瞎吴叱送来的一段锦绸举起来对着光看着,说话漫不经心。
长老完全糊涂了,“……花麻你不是收了瞎吴叱的礼物,答应要出兵吗!”
“说归说,做归做。”背信弃义的话,禹臧花麻说得理直气壮,毫无半点愧色。他把锦绸丢到一边,又拿起一只银酒壶,又对着灯光照着。良工打造的纯银酒壶,在灯火下,反射着温润的光辉。“瞎吴叱还真是大方。”他赞叹着。
“那就不去救瞎吴叱”长老问着,虽然禹臧花麻收钱不办事有些说不过去,但这个选择,让他放心许多。
禹臧花麻拍了拍手,叫来了几个亲卫:“去,传令各部,让他们整顿兵马、做好准备。”
“花麻!”
长老惊叫着站起,他根本弄不清年轻的族长到底在想些什么,反反复复的脑中都成了一团浆糊。
禹臧花麻把送来的礼物丢到一边,悠悠然的看着帐外,“不是没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