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跟在十郎身后,一边走,一边问着:“十郎,听说你见过那个妖怪?它长得是什么样子?”

“阴阳师大人,我完全没有印象了。”十郎回过头看了看她,微微苦笑道,“如果我记得,那么一定早就告诉婆婆了。但每次一回忆起来,脑袋里就一片空白。”

“是这样啊。”时雨陷入了沉默。

“阴阳师大人,这里就是当初抓到那只妖怪的地方。”突然,十郎停下脚步,用颤抖的声音这样说道。

时雨从他身后走出,顺手拿过他手上的灯笼,并没有什么顾忌地走进眼前这片焦黑的土地。

“地上有些兽夹和陷阱没有清楚,请小心!”十郎声音急促地提醒着,站在田地的边沿,一步也不敢迈入。

时雨闻言更加小心了,她弯下腰将灯笼举低,视线在下方一寸寸的土地上扫过,很快,她发现了一行奇怪的足迹。

很明显不是人类的。

圆润的轮廓、小巧的尺寸、还有尖锐的爪痕……这让时雨第一时间想到了九命猫的爪印……猫科?

猫科、会喷火的妖怪……?到底是什么呢?

时雨沉思着,重新退回了十郎身边。

“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这块地原本种着什么?”时雨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个啊。”十郎想了想,回答,“是小麦。”

“附近还有种植小麦的地方吗?”时雨问。

十郎点了点头:“有的,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带您去。”

但这一次还没到达目的地,他们就遇到了麻烦。

一阵阴冷的大风毫无预兆地刮了过来,那只普通的灯笼几乎就在一瞬间被熄灭了。两人眼前顿时暗了下来。

“啊啊!!”十郎惊叫出声,两只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抓到时雨的衣袖之后,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再也不肯松手,“阴阴阴阳师大人!!”

“看来是被主动找上门来了。”时雨凝神从袖中取出符咒,低声念出咒语,原地展开一道湛蓝的弧形结界。一瞬间,澎湃的风从结界两侧划过,结界之中,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好厉害!不愧是阴阳师啊!”十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好奇又敬畏地看着周围隐隐泛着蓝光的半透明结界,甚至想要伸手触碰。

“别乱动。”时雨淡淡劝诫了一声,凝神等待可能将要到来的进攻。但等了半天,对面却是毫无动静。

“……逃了吗?”时雨微微皱着眉,对着空气轻喊了一声,“白狼,你记住它的气息了吗?”

“是的,时雨大人。”白狼的身影自她身后的空气中浮现,还带着点绒毛的鼻尖轻轻抽动着,锐利的眼神盯准了前方。

狼在捕捉猎物时,嗅觉可是很灵敏的。

“噫噫噫!”十郎忙不迭后退,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突然出现的妖怪。

“呐,为什么不问问妾身呢?明明妾身也能找出那只小妖怪的踪迹。”青行灯冷哼一声,不等时雨召唤就自行登场了。似乎对于时雨的差别待遇感到吃醋,她一出场就幽怨地释放着自己的妖力,脚下的行灯青光大盛,映照着她的雪肤也泛着幽蓝的光,她的眼波哀怨而迷离,姿态诱惑又泛着鬼魅,活脱脱一个……

“鬼啊!!!”十郎白眼一翻,险些吓得昏过去。普通的人类是无法欣赏青行灯的魅力的,因为那种美本身已经接近了死亡。

时雨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安慰道:“你能看到青行灯吗?看来你的身上也有着灵力呢。安心吧,这两只是我的式神,不会害人的。”

通常情况下,人类是看不见妖怪的。当然有时候妖怪故意现身的时候还是会被看到,比如白狼在乌丸村入口处为了威吓众人,就选择了故意现身。但现在的情形又不同,如果换成之前那个连自己供奉的神明都看不见的老婆婆,应该只能看到时雨在自言自语才对。

说起来,整个村子真正见过妖怪,并且和它打过交道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真不知道这些对于这个人来说是好还是坏,不过大半还是坏事吧。不过……

时雨撤下结界,看了他一眼之后,说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诶?可是……”十郎的表情明显有些心动,但回头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山路之后,他又犹豫了……

“照明的话,不用担心。”时雨偏了偏头,呼唤道,“灯笼鬼!”

“嗷!”灯笼鬼闪亮登场,与青行灯的冷光不同,它的火光总是热情而明亮,橙红跳跃的光让人从心里生出温暖和希望。

“哇!这是灯笼变成的妖怪吗?”十郎在看到灯笼鬼时,竟然不觉得有多害怕,反而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我会让灯笼鬼给你照明的,你跟着它回去吧。”时雨对灯笼鬼嘱咐了一句,它摇摇摆摆地上下晃了晃身体,又围着十郎转了一圈,很快顺着原路飘了回去。

“哎,等等我啊!”十郎连忙追了上去。

“接下来,我们走吧。”时雨看了看白狼,她点点头,快速地走到前面领路。

青行灯噘嘴,有点赌气地待在原地不动。

“青行灯~快点过来给我们照明。”时雨的声音一边跟着白狼走着,一边回头冲她招了招手。

“哼~”青行灯将头偏到一边不看她,座下的行灯却晃悠悠地飘了过来,“让妾身来照明?真亏你想得到呢。”

她一边说,一边放大行灯的光,一瞬间大亮的青光将周围的林地都照得一片阴惨,让人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幽冥地府。

“没办法,灯笼鬼不在啊。”时雨冲她笑了笑,“麻烦你啦~”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青行灯眨了眨琉璃般的瞳眸,矜持地翘起嘴角,“要记得给妾身奖励哦~”

她们说着话的时间,白狼已经顺着气味找到了一处洞穴。她站在被杂草和藤蔓掩盖住的洞口,有些难受地捂住了鼻子。

“唔,这是什么气味?酒?”就连时雨都闻到了这股飘散出来的呛人气味。与她曾经在叶王还有滑瓢处尝过的都不一样,只是闻到气味,都有种头脑昏沉的感觉,这真的是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