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在自己胸口的高度比划了一下,露出有点调皮的笑容。

“哦?”姑获鸟眼神微动,比起已经有点了解的酒吞童子,她更在意的是自家崽子话语中的另外一个重点,“什么意外?”

“那个以后再说啦!”时雨一挥手,又跑到酒吞身边,笑着介绍说,“这位是姑获鸟,是养育我长大的妖怪!所以我叫她妈妈!”

酒吞童子闻言,似乎有些愣神,但再次看向姑获鸟的时候,他的神情比一开始要柔和了些。

姑获鸟周身的气场却更为凝重了。

就算是沉默不语,单单站在那里,存在感就无比强烈的红发鬼王,不动声色地回视着姑获鸟。即使已经刻意收敛了情绪,那双幽深犹如某种玉石般的紫瞳俯瞰下来时,却还是令人有种被刀锋般冷彻锐利之物割伤的错觉。

只有在注视着她身边那位少女时,那双眼睛里某些冷酷尖锐的坚冰才会化开,显出一丝丝的温度。

姑获鸟回想起之前所见,失落地发现眼前这只妖怪对于自家崽儿的用心程度似乎并不亚于她。

强大、冷酷、护短而且还长得不丑。从妖怪的世界观来说,这无疑是个理想的配偶。若是有他伴随左右的话,似乎也能对自家崽儿的安危稍稍放心了吧。

姑获鸟收回与之对视的视线,转而看向了时雨。

面对神色有些不安,还显得懵懵懂懂的崽儿,她露出温柔慈爱的神色,将崽儿拉了过来,就这么当着酒吞童子的面,直截了当地问:“你喜欢他吗?”

……

酒吞童子微讶地挑眉,唇角不仅挑起愉悦的弧度,定定地看向了一脸空白的时雨。

而时雨的反应就要慢得多。

或者说,她被自己亲妈突然投出的这个炸弹给雷得不轻,过了好半天才消化过来。

“……你在说些什么呀?!!”时雨控制不住地提高音量叫道,有些恼怒地说,“我跟酒吞才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回答她的不是温柔悦耳的女音,而是一道低沉的男声。

听到这声音,时雨简直有点不敢抬头,这种莫名有点畏惧和心慌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说到底,姑获鸟为什么要突然甩出这么劲爆的问题啊?!

时雨偷偷在心底埋怨了两句,与此同时也在脑海中疯狂捶打刚才的自己。也许是之前酒吞童子的表现太过自然,让时雨不自觉又恢复了以前在大江山时与他相处的模式。维持了两年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因此刚才撤退的时候,为了加快速度时雨直接拿他当了坐骑……

她总是不经意间忘记一件事……

“你是不是又忘了一件事。”酒吞童子低沉沙哑的嗓音几乎与她这时的心声完全重合。时雨紧张地双手都握成了拳头,不知为何心跳得很快,仿佛对接下来可能听到的话有些预感……

“我一直渴求着你。”他似乎对于这段时间以来时雨的自欺欺人粉饰太平感到了不耐,于是借着这次的时机撕破了平静的伪装,展露出蠢蠢欲动的獠牙,“而你注定将会成为本大爷的女人。”

红晕一瞬间从脸颊蔓延到脖颈,就连耳根都红得像要滴血。时雨忍不住用手盖住脸颊,试图借此躲避那双炙热的瞳眸。

冲到喉咙口的哀嚎也被硬生生憋着,最终化作一道低的可怜的气音。

——他真的说出来了!!

第92章

“渴、渴求什么的……”

如果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场合,那么就算酒吞说点什么出格的话, 时雨虽然也会很害羞, 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脑海中一片白茫茫的迷雾,空白到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现在!就在姑获鸟和青行灯她们的面前!酒吞童子堂而皇之的宣言, 让时雨感觉又羞耻又惶然。她勉强抬眸看着一本正经的酒吞, 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大哥你会不会谈恋爱啊!这样说话会被人怼的知不知道!这种有点莫名色气又霸道到极点的告白怎么可能会有妹子答应啊?!

“你想知道吗?”将时雨纠结的语句当成疑问, 酒吞童子冷静无比地回答, “我无时无刻都渴求拥抱你、亲吻你、占有你……”

这话音未落,时雨已经想要一巴掌拍过去了。

酒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流氓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酒吞童子!!

“你闭嘴啦!”愤怒地打断他意犹未尽的尾音, 时雨只觉得一股熊熊之火在心头燃得正旺。她羞恼地深吸一口气,果断开口,“我果然还是……”

正待拒绝, 他们落脚的树林突然变得炙热起来,仿佛有人从天空扔下一个巨大的火球, 无尽的光和热将一切都淹没了。

这熟悉的神气的光芒, 让时雨一瞬间猜到了来者是谁, 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困惑。

之前他们离去的时候, 时雨分明感觉到了内宫的方向焕发了一阵新的生机, 显然是天照已经脱困了。正因为如此, 她对酒吞童子击飞八咫镜的行为才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在她的意识中,这件神物最终肯定还是会乖乖回到主人的身边,下次遇到天照的时候, 再向他们好好道谢。

她是这样想的。

但此刻的八咫镜却选择来寻找她。这难免令她感到疑虑重重。同时,心情也不沉重起来,天照难道还是……?

八咫镜越靠越近,但在即将化作一道光线扑入她手中之际,突然被一爪子毫不留情地打落下来,落到了泥地里。

酒吞童子随意瞥了眼那面青铜镜,视线重新落回到时雨的脸上。他低声道:“果然也渴求我?”

时雨顿了顿,立马气炸了:“谁会渴慕你啊?!”

酒吞童子淡淡的笑了。

他向来很少有这样笑的时候,大多数时候,红发的鬼王即使是笑,也是残酷张狂的。但当他柔和了眉眼,那过于凌厉以至于显得锋芒毕露的面貌也为之一变,显出些令人讶异的脉脉温情,宝石般梦幻迷离的紫色眼眸微微弯起,那闪烁的水光犹如碧波湖水荡漾,好看得叫人不敢置信。

时雨很没出息地看着他呆了呆。

“不要脸,居然用美色诱惑主人。”旁观的青行灯十分义愤填膺,她从行灯上跳下来,挽起袖子,又稍微往下拉了拉和服的衣领,一撩头发,就准备上前挑衅,“哼,论起诱惑,难道区区一个酒吞童子还能比得过妾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