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远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人偷.情般交错的手指。原来他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而是根本不想让自己触碰。
不是那个人,就算医术再高超,对他来说也是空无一物。
帝王撵慢慢在视线中远去,秦致远眺望了一会,视野忽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地严严实实,楞了片刻,他才回转目光,将视线的焦点凝聚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丞相。”陈乂道。
秦致远也礼数周全:“陈将军。”
陈乂撇了下嘴角:“丞相如今已位极人臣,如今还想再图谋些什么?不如跟本将说一说,或许我们图谋一致,还能联手一二。”
丞相纤长的睫毛在寒风里抖了抖,若是单单看去,这位晋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的确是长的绮丽无比,单那眉眼,就抵得过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而且他还比那般的美人们雅致。
若说皇帝身上还有那么一层与生俱来的金土之气、奢逸之风,那这位秦丞相可当真称得上是一朵清水芙蓉,淡雅馨香。
但陈乂却就是不喜这副面貌,只有男人之间的本能争斗,才能察觉到这位文雅之极的白脸丞相其实肚子里的沟沟道道丝毫不比旁人少上几条。
秦致远抬起双眼,儒雅中透着几分金戈之气,他说道:“本官所图恐怕不能与将军共谋。想必……将军也不愿与我共享吧。”
陈乂也讽道,“既然丞相明知我不愿与人共享,又何必非要图谋?难道丞相之前劝我之言,都是虚言妄语麽?”
冷凉的空气里传来一声低笑,秦致远似是嘲笑对方,也是嘲笑自己。他看了看陈乂,忽然奇怪地问道:“对陈小侯爷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命,钱财,亦或者是权贵?”
陈乂扬起头颅,“命与权财自然非我所图。”
秦致远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却又觉得本应就是如此。那位君主,何时看错过人呢。
“丞相如何?”陈乂反问。
静默许久,秦致远吐息如兰,但说的话却十分俗气:“权贵。”
陈乂微微一怔。
秦致远没有再解释,将怀中书册典籍抱紧了些,双臂拢紧,好像正在拢抱着什么人似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痴迷,却也是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浅笑。
“罢了。”过了会,他才叹息一声,“劳烦将军转告陛下,封国一役,非战不可。”
“……”
丞相迅速陷入对形势的揣摩中,凝神分析道:“封国朝内不和早有传言。封国国主性情暴厉,嗜血好战,而太子宇却脾性温和,主张治国以和。他们父子二人政见之争已势同水火,如今太子宇于我大晋国内暴毙身亡,想来事情定不简单。”
“封国四皇子封诚为人阴恻,却极懂如何讨国主欢心。太子宇的死,不仅是给封诚腾笼挪位,多半也是封诚计划中的一环。以封诚父子的心性,此事无论我朝做出如何回应,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想必已经筹备好了攻城大军。”
陈乂附道:“南边传来消息,封国的确正在秘密调动军队。”
“来日上朝,我会当朝启奏陛下以早作打算。广云之战势不可免,还望将军也提早筹划。”他看向陈乂,定道,“宣武军沉寂太久……也该到了长剑出鞘的时候了。”
陈乂捏了捏拳头,势要为大晋、为他的陛下打下一片大好江山的雄心抱负,突然被秦致远下一句给浇了个底朝天。
丞相幽怨地吐出一句话:“将军尽管在前线好好打仗,你若战死沙场,下官会替将军照顾……帝王之心能持续多久呢,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到时候将军冢里衣冠长埋,陛下恐怕会记你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