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谢公子!”门外有人喊道。
燕文祎知道他们在里面待得够久了,只好跟靳雨青暂时告别,“我必须走了雨青,我以通鲛语为借口才能接近你的。”他在鲛人手心划了几下,“这是我这一世的名字,好好保护自己,别跟秦逸硬来。”
“夷清!我的名字……”靳雨青听他已经起身,匆慌道。
吟鸣刚落,殿门被人一掌推开,十数盏挑着灯笼的仆从涌了进来,秦逸负身立于门间,环视着屋中的一人一鲛,神色狐疑。临风慌忙地跟进来,站到自家公子的身边。
燕文祎从容地整理着自己湿透的衣衫,拧了拧头发里的水,池里的鲛人忽然掀起一尾水花,然后气呼呼地一头扎进了水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故作忧郁:“……”
临风翻译道:“……公子说鲛人一生气,将他卷进池子里去了。”
秦逸说:“还问出什么来了?”
临风看着燕文祎比划完,说道:“公子说,这只鲛人叫做夷清。他告诉公子,南海之外一百里,有一处礁石,退潮时可见,下有海匪藏匿的金银十几箱;向西又五百里的海底,有两艘货运沉船,上面大量珍宝珠奁。”
燕文祎身体发抖,抚住胸口,哇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哎呀公子!”临风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通鲛语很费心神的,官家有什么话下次再问吧,您可以派船出海,看看那两个地方是不是有宝藏!我家公子都要气绝啦,跑不掉的,有事你们可以去城里的安仁医馆传话的!”
说着燕文祎又翻了个白眼,直往地上倒去,被临风架在肩头连走带小跑地往外走。
秦逸见他气若游丝的,一碰就要断气,近又不敢近,怕被他咳出的痨病染到身上,挥挥手将两人放出了府门。直到派去跟踪的回来汇报,亲眼见他们进了医馆,才微微打消一点怀疑的念头。
燕文祎半死不活地被扛进安仁医馆。
直到第二天中午,医馆的老大夫才拎着几个酒葫芦走进安置他的房间,拿脚一踹他床沿:“起了!人早就打发走了!”
几个酒葫芦砸他身上,燕文祎才睁开眼坐起来,拆开酒葫芦的塞口,仰头抿了一抿,瞬时满嘴血色,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呕出来似的。他舔了舔牙齿,咂咂嘴似是品味一番,比划道:“今天的不错,昨天的太酸了。”
“酸甜都是假的!”老先生道,“我这样随你骗人,白积这一辈子的良善了!”
燕文祎笑一笑,收拢好衣襟下了床,命临风悄悄备一架马车要回府去。
走前,老先生问道:“下定决心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犯得着为了一只鲛人这么大费周章?”
临风回头,也抱怨说:“我们公子想做的事,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先生你也不要劝了,我都劝了十年了,有什么用?你看,我们海捞队寻到的宝都能叫公子白白送给芜国!算了吧,不如跟我们说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来的实在!”
“这城里有什么吃喝物件是你们不知道的?我这破医馆还要仰仗你们呢!”老先生胡子一吹,摆摆手催赶道,“唉,得了,走走走,赶紧走!”
燕文祎朝先生微微颔首,转头钻进了车厢。
没一阵,秦逸派出的打捞船队的确在那两处捞到了不少珍宝,大都积了厚厚一层海沙,不似人为构造的假地点。秦逸本人亲自看过了捞上来的东西以后,这才对燕文祎的鲛语深信不疑。
临风将见闻讲给燕文祎听,却见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捧着一樽石药杵,捣鼓着乌漆墨黑的东西。
他觉着无趣,刚离开燕文祎的房间,就在后院水池边撞见挺尸的绯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