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沉浸在满怀的思绪当中时,却忽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他忘记了继续自主保持呼吸和心跳,以掩盖自己深藏于人类社会的身份。
……
“主任、主任?”一名研究员小声地敲了敲门,见门缝中亮着灯光却无人应答,他慢慢推开门,想将靳雨青白天要的记录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
昏黄的台灯照亮着桌台一小块的地方,上面草稿纸堆了一层又一层,空酒瓶和烟蒂只增不减。他们这位情绪敏感的副主任很是抵触别人动他的东西,所以办公室里除了楚亦扬,鲜少有别人能够待上超过五分钟,哪怕是基地的高层领导者也没有这个殊荣。
研究员把文件置在桌上,转头看见在躺椅上睡得正熟的靳雨青,毛毯顺着身体滑下来,整个人似乎是因为太冷了而冻得脸色发白。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捡起毛毯给靳主任搭上,无意间碰到对方的手臂,那冰凉得如雪一般的触感吓了他一跳。再仔细一看,主任不仅是脸色发白,全身都苍白得纸一样,胸膛更是连个平稳的起伏都不存在,就像是已经——死了。
可他到底是学医出身,又壮着胆子,慢慢把手指搭在了靳雨青的颈脉上……
“——啊!”研究员嗵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再矜持不住了,张口就要大叫。
靳雨青终于被吵醒,迷蒙着睁开了眼睛。屋里的确很冷,他在这样的温度下浑然不知地睡了两个小时,停滞下来的血液无法维持体温,让他整个躯体都感觉无比僵硬,屈展迟钝的手指更是连身上的毛毯都抓不住。
他审下视线,看到不知何时进来的研究员跌坐在地板上,眼睛因惊恐而瞪得极大,眼白团团把里面的黑睛围住,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厥死过去了。
靳雨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慢慢坐起来,揉了揉两侧太阳穴:“怎么了,实验进行的还好吗?我刚才梦里又想到一种方法,也许能突破我们面临的瓶颈。”
桌上的台灯倏忽闪灭了一下,再配合着面前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简直是比恐怖片主人公还要可怕的存在。研究员指着他,屁|股蹭着地面往后挪,盯着他那对滴血般的眸子,吓的几乎语无伦次:“你、你——”
靳雨青一站起来,研究员登时啊啊鬼叫着,弹簧板似的飞跑出去。等他反应过来,意识到坏事了的时候,那人早已跑得连影子都摸不着了。
他踉跄扑到桌边,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只小镜子,慌不及乱地捧到眼前。
果不其然,里面投影出来的血瞳煞是恐怖。
但过了几分钟后,靳雨青的眉头彻底地皱紧了,嘴角也无法继续保持从容。他端着镜子的手用力地捏攥着,只听“咔嚓!”一声,银亮的镜面突然破碎出参差的裂纹——他竟无法将眼中的红色压下去了,与此相应的,还有渐渐从骨髓深处升起的异样,那种唯血肉无法解决的饥饿感。
这只有一种可能性可以解释——他的丧尸体质愈加进化了。可靳雨青完全不知自己是何时感染的,等他意识到自己与别的异变者格格不入时,事态已经是不可逆转了。他唯一能够猜测的,是不是从那间非法研究所逃出时,那颗陨落在附近的高辐射的天外石?
“救、救命!”
正当靳雨青思索中,外面传来了急迫的呼救声,听声音似乎来自于自己实验室的方向。他顾不及刚才那研究员跑去了哪里,又或者他正带着要抓捕自己的人前来……他只知道,自己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试剂和实验数据都还保存在实验室里。
那是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东西,是能够拯救人类、能够让楚亦扬生存下来的希望,容不得一点点的闪失。他立刻掏出紧急备用的枪,向实验室跑去。
所有的人都没命的往外冲,慌不择路的甚至从走廊的窗口里跳了出去,研究部里大多是没有异变的普通人,逆行着的靳雨青被四散奔逃的人流撞得寸步难行。
尖叫声和枪声加剧了人们的恐惧,有人在慌乱中远远看到了他,大叫:“靳主任!快逃啊!”
靳雨青隔着人流喊道:“发生了什么!”
“丧尸!变异丧——”那人嘴还没闭上,一只身着白大褂的丧尸嘶吼着从后面扑上来,一口啃住了那人的脖子,连肉带筋地撕咬下来一整块。
靳雨青骇得向后一退,拔|出枪砰砰两声,击碎了两人的脑壳,血色很快从他俩的身下蔓延开来,浸入了逃命的人们的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