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着“纯洁的友谊”的马蹄莲被插瓶摆放在床头柜上,陈家和躺着一边和他们俩说话,还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花。
“京京,你能帮我找到蓝铃花吗?”
李津京正在和律师核对需要签署的文件,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行,包在我身上。”
所有跟基金有关的文件都很快的处理完了,最后一份赠予房产的文件李津京死活不肯签,任陈家和费尽口舌,最后不得不让律师暂时回避一下。
“我这个也是有私心的。”陈家和淡淡的笑了笑,“医院很憋闷很无聊,马上就要春天了,我想应该可以撑到海棠花开……”
“你希望搬回小院儿里去住?”谁照顾他?这个念头只是飞快的在李津京脑子里一闪。当然是他来照顾陈家和了,他不告诉家人却叫来了自己,这是一份信任。
“是啊,我可以每天都观察海棠和夜来香,看它们是怎么发芽怎样开花。以前一直忙啊忙啊,这么多美好的东西都错过了,真可惜啊……”
需要雇佣一个家庭医生,再雇一两个护士,还有收拾卫生做饭的保姆。
李津京笑了,“行,那咱们就搬回去住。那边儿清静,环境也好,有水有树的,确实比医院强多了。”
陈家和摇摇头,“我自己回去住就可以了,你如果有时间经常来看看我,我就很满足。”打断他的反驳,继续说,“京京,要珍惜眼前人。有些事即使你觉得没什么,但别人心里很可能就不舒服的。”
李津京一撇嘴,“秦立东要是这么小心眼儿,我就直接踹了丫的。放心,他不能够的,我了解他。”
陈家和顿了一下,微微点头,“我有点儿累了。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吧,等这一两个星期的治疗稳定下来我就搬回去住。房子你就不要再推脱了,京京,就当是朋友留下的一点念想,可以吗?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陈家和住院的事儿因为有艾君这层关系,席砚很快也知道了。
李津京特别怕这哥们儿来那套文艺的,再哭一鼻子什么的,结果没想到席砚笑得比他拿来的花儿还灿烂。
听他和陈家和汇报自己最近都设计了什么新衣服,给艾君告状,说是他是二十一世纪的黄世仁,刻薄的挖苦公司招的模特儿。
席砚本来声音就脆生,这一阵叽叽喳喳的还真像个百灵鸟儿,可陈家和无意中的一句,“艾君,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照顾席砚啊~”瞬间让小崽儿崩溃。
李津京眼看着席砚那双大眼睛里泪珠乱转,咳嗽一声,“哎,跟我出去抽根儿烟,也让人家哥儿俩聊聊天儿。这么半天就听你一个人唧唧了,没点儿眼力见儿!”
出了门儿席砚就塌秧了,李津京拽着他走到楼梯间。孩子哭得稀里哗啦,实打实的泪珠儿啪啦啪啦往下掉。
“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陈家和这么有钱,去国外治啊!这算什么事儿啊!”
李津京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跟陈家和的主治医谈过了。没有办法,去国外也许好点儿,有更好的药可以用,但,肝癌最可怕的就是到了末期病人会很疼,非常痛苦。
针对这一点,李津京已经特意问过他妈妈,也让龙庆咨询过他叔叔,最有效缓解疼痛的就是杜冷丁。
可这种处方药剂,即使有熟人也没那么好弄。再加上陈家和不想住院,杜冷丁又绝对不允许在院外使用。
最后是秦立东给联系的黑市上的人,高价走私杜冷丁。
钱不是问题,但李津京不希望秦立东插手这件事。药确实是要用在病人身上,可是买黑市的东西,一旦捉住了就等于是贩毒……
秦立东火儿了,“那你还能怎么办?让龙庆他叔叔给联系大主任往出开?这条线要是出事儿更得不偿失,一下卷进来至少两个无辜的人。陈家和非得回小院儿去住吗?”
李津京说这就是陈家和的要求,正好借此机会告诉秦立东,他打算陪他最后一程。
当时秦立东一笑,掐住他的下巴,“你要是真拿他当哥们儿就尊重他的选择,我不信这是陈家和希望你去陪他住的,是不是你自己又热血了?”
李津京拍了拍席砚的肩膀,“你放心,后面的事儿我都安排好了,肯定让他过得舒舒服服的。”
席砚原本抱着胳膊低头哭啼,听了这话更受不了了,一头扑到李津京怀里,“都说好人不长命,那么多坏人怎么不替他死一个啊!”
李津京无奈的拍抚着席砚的后背。这些话也就席砚说说,他现在想的就是怎么减少陈家和即将面对的疼痛。
秦立东那天晚上跟他说的话有道理。陈家和自己看得开,连化疗放疗都不做,他就是想安安静静的走。那作为哥们儿,朋友,他就应该满足他最后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