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初次便给了皇贵妃一个不守规矩的模样,完了完了。
越想心越慌的许可婧,脚下的步伐也跟着快了起来。被尽职的宫人们清理的地砖,光滑的能映射由雪堆阳光带来的光亮。许可婧脚上的新鞋,也随之光滑同地砖相互摩擦。
“啊...”
身子才微微前倾,口中的声儿还没完全叫喉咙。
许可婧便觉着,一只胳膊从背后绕过腰侧揽住自个儿,大掌放于小腹之处紧紧扣住。顺着力道向后,站直松了口气。
若不是自己身手灵敏,且还在许可婧身侧,怕是他娘子还没来得及见母妃,就已以脸贴地去见太医了。
梁介无奈道:“娘子莫要急,此时不算晚。”
许可婧当即驳道:“可也不早了!若是娘娘...”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梁介缓缓道:“咱们这不是都到门口了,若真是晚了也不差这几步,娘子莫要伤了自个儿。”
梁介的不以为然,在许可婧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他当然不担心了,他是儿见的是娘。可她是新妇,见的是婆婆啊!还是一个不一般的婆婆。
张了张嘴还想辩驳,可话到嘴边却是一顿:“算了...说了你也不晓得。”
“哎哟,我说呢,这怎得咱们等了这么久都没见着小夫妻俩。原来啊,是躲在这儿呢!姐姐,您瞧瞧,咱们方才还说什么来着,怕这两人生分。这下好,直接都搂上了!姐姐,咱们啊可是白操心了。”
许可婧朝声源看去,只见一身着粉红长裙、孔雀绿翎裘的艳色美人,戴着金丝描画镶嵌红宝石的护甲的纤纤素指,轻搭在身旁一位公公的手上。行动之间袅袅婷婷,显得娇柔妩媚。说话间,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许可婧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梁介,耳畔便传来梁介的声音。
梁介轻声道:“这是三皇子梁琛生母,德妃。”
这封号让许可婧不禁睁大了眼,喃喃道:“德?”
这模样怎么都跟德挨不上边吧?她可一直觉着能称之为德的,定是端庄沉稳的女子。眼前的女子怎么看,都不该是德啊。
同许可婧贴的近的梁介,自然是听见了许可婧带有惊讶疑惑的喃喃自语。
轻声道:“正是不合才是合。”
说罢听到许可婧语调上扬,依然疑惑。又道:“缺什么,补什么。”
“啊...”原来如此。
见这样才明白意思的许可婧,梁介心中暗定,看来今后同娘子说话他还是直白点的好。
才刚理解的许可婧,又听到了德妃后面的话。低头一看,果然梁介的手还在自己腰上。要是德妃不说,她竟还全无察觉。
急的连忙碰碰梁介,而梁介也在许可婧打算掰开他的手之前,自己松开了手。
心中却不由轻叹,他这娘子分明这么在意,怎得不想想,若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前,她来掰开他的手不得又被人拿来言道一番。
可略一思忖,他娘子还小,且家中简单,如今这般已属不已。今后,他慢慢教就好了。实在不成,他来就行。
罢了,罢了。谁让这是他自个儿娶回来的娘子呢。
***
许可婧踏进宫中,双眸不着痕迹的环顾一圈在座之人。
在两人先前还未请安敬茶之前,她便发觉除去有几位,一见便知定同自己,相差不过几岁的年轻女子,余下的女人不过寥寥四位。
当时许可婧面上不显,只心中暗道。
能在今日来这颐鸾宫的女人,且坐于皇贵妃左右两侧,依次下一两级的女人,定是在宫中颇有地位之人。
在两人请安敬茶后,再由梁介一一引道,她也知道了都是何人。
皇贵妃下一级右侧,是方才说完话便进了门的德妃,左侧的文妃着淡紫云锦长裙,面容清秀,不似德妃明艳,却胜在气质婉约娴静。
而位于上座的皇贵妃,许可婧只瞧一眼便不得不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她算是知道大皇子为何这般好看了。
只见身着一袭金红丝绣以云纹,枣红碧霞罗相映长裙的皇贵妃。泼墨似的青丝高绾望仙九鬟髻,斜插血玉凤尾蝶簪,金镶玉扇形步摇相衬。如玉的耳垂上挂着东珠翡翠耳坠,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许玮月是美的,可若是同皇贵妃相比较,失的不是色而是韵。一种需要年华的沉淀,从而积累后融合为适宜自己的气韵。
若说打扮,皇贵妃还不如德妃华丽,却令人觉着雍容华贵,不会太过富丽庸俗却又得体适宜。
若说气质,皇贵妃还不如文妃温婉,却令人觉着温雅秀美,不会太过沉闷严肃却又大方柔和。
许可婧这才明白,为何这名女子能坐到这个位置。自己不过随意一晃,便在她这儿挪不开眼。且自己并不会觉着压迫或是威胁,反而自然而然的放松了下来。
“来,到母妃这儿来。”
见皇贵妃朝自己招了招手,许可婧立马上前。皇贵妃拉住许可婧的手,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来,坐这儿。”
许可婧有些犹豫不决,目光不自觉的往梁介的方向瞟,那眼神里有着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无助。
她本以为皇贵妃只是想让她上前,好仔细瞧瞧她,或是说几句话。可这一上来就让她坐旁边,她还真不知该不该应。
毕竟,听说这宫里的人说话,都是反着来的。
其实皇贵妃本也只是打算,以温柔和蔼的神色对着她许可婧这个新媳妇。
不过,就在许可婧听到自己说的话后,不自觉的朝儿子看去。并且眼中并非是在畏惧或是抵触,反倒是小女儿家的撒娇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