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爷子还是头一回这样抱孙女,他是个不大吭声的,平时唯一的消遣就是坐在屋檐下抽旱烟,几个孙女孙子都怕他敬他。
难得见到这么一个乖乖巧巧窝在他怀里的孙女,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直直盯着他,仿佛就知道他是爷爷一样,姜老爷子心里也生出了点喜欢来,哑着嗓子说,“嗯,是个乖的。”
三儿媳吴氏一看,心里就不舒服了,同样是丫头片子,怎么就不见她家二丫招爷奶待见呢?老二家的这丫头片子不就是生得好一点麽,咋就人人见了都喜欢呢,真是奇了怪了!
“爹,娘,咱赶紧进屋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心有不甘的吴氏看不惯这么个丫头片子被众人围着,特意抬高声音说话。
“行,进屋吃饭吧。”作为一家之主的姜老爷子一开口,众人纷纷迈开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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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惨一作者
虽然这样
但是更新还是每晚八点必来啊~
咪啾~
第4章
“你说啥?你东家要给你涨月银?还是每月三钱?”
听完儿子姜四郎的话,姜老太喜得差点直接从凳子上蹦起来。
姜四郎在镇上做账房快三年了,刚开始是学徒,白给东家干活的,虽包吃包住,但别的就不用提了。
好在姜四郎他聪明机灵,又赶上老账房年纪大了,急着回家抱孙子,熬了一年,就成了账房了。
之前他的月银一直是两钱银子,就在回来之前,东家明说了,要给他涨月银。
姜四郎为人沉稳又爱动脑,多少猜到了东家的意图,无非就是看他越来越上手了,再不涨月钱,会被别的东家雇走,这才急攘攘给涨了月钱。
不过,姜四郎这么想,姜老太却是一下子联想到了老道士的话,笑得乐不拢嘴,看着被何氏搂在怀里的姜锦鱼,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姜老爷子也难得露出笑脸来,从怀中掏出个钱袋子来,哐啷啷的,看着沉甸甸的,砸在桌上。
“这是这一回卖野味赚的,东西都卖了,一共一两一钱。让你们娘收着。”
大儿媳孙氏嘴甜,忙不迭,“娘管家,该是娘收着。”
吴氏也跟着应和。
姜老太接了钱袋子,自然要问上几句,“我听老牛家嫂子说,今年不好卖呢,她家都打算留着自己吃了。咋咱家的都给卖了?”
双溪村村子不大,但村后有片挺大的山,野猪、山鸡……村里有些人家平时耕田种地,农闲时候就上山打猎,一年到头也能攒点银钱。
姜家男人人高马大,打猎也是一把好手,打猎也算是家里一项不小的收入了。按往常的时候,每年大概能赚个二三两银钱,今年镇上富户做生意亏了的不少,连带着野味也不好卖了。
姜老太还以为今年要砸自己手里了呢,结果看老伴儿拿出来的钱袋子,居然卖了个精光?
姜老头不爱吭声,姜四郎便把情况给说了,“本来是不好卖的,不过镇上的朱大户家里生了个小少爷,总得要摆宴的。正巧我与朱家有个管事有点交情,请他给传了个话。朱老爷看了看咱家的东西,都是上乘的,就给定下了。”
说着,姜四郎又道,“提起这事,我又想起来一桩。娘,那朱管事私底下又与我说,朱家还打算买头活猪给养着,朱家小少爷满月的时候设宴用,朱家大管家找了好久,就是不好买。一则大户人家嘴挑,就爱那种农家自个儿割猪草喂大的,说肉质嫩。二来么,快过年了,这猪啊,家家户户都要留着自个儿吃。”
“咱家有猪啊!”姜老太忍不住打断小儿子的话,“你二嫂生了绵绵,咱家的猪可不就杀不成了吗?正好卖给朱大户家!”
姜四郎自然也是这么个想法,在他看来,倒不是图这么一头活猪卖的钱,而是朱家大管事的这个人情。
“爹觉得呢?”姜四郎又问。
姜老头子抽着旱烟,摆摆手便是没啥意见,“听你娘的。”
能多挣几个钱,孙氏和吴氏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别人家打来的猎物都砸在手里,偏偏自家买个精光,连因为何氏生产而被耽搁的猪都那么巧,被朱大户家相中了,姜老太越发觉得小孙女是块宝了。
那老道士果真没说错!
姜老太也是个偏心的,疼谁就可了劲儿疼,特意嘱咐何氏,“老二家的,老二不在家里,你可得上点心。该吃吃,该喝喝,把身子给养好了,绵绵正是吃奶的时候,你这个做娘的可别饿着我小孙女。”
说着,又跟过来送鸡汤的孙氏说,“明个儿来我屋子里取一个鸡蛋,往后每天弄个蛋花儿给老二家的。”
“娘,还要鸡蛋啊?这……不是有鸡嘛?”孙氏简直要给嫉妒死了,咋何氏生个丫头片子,婆婆也给当个宝呢?!
“坐月子吃个鸡蛋咋了?你坐月子的时候,我少一你口吃的了?”姜老太眼刀子飞过去,见孙氏乖觉了,才作罢。
半夜,就当姜锦鱼窝在娘身边里呼呼大睡的时候,隔壁正小院里,姜老太忍不住把老伴儿给摇醒了。
“他爹……你醒醒啊,我有事跟你说。”
姜老头子迷迷怔怔,“啥事啊?这么迟了,你不睡啊?”
姜老太坐起身来,披了外衣,压低声音,跟说啥秘密似的,“孩他爹,我跟你说啊,咱老二家的四妞妞,是个旺家的咧!”
“啥旺家?”姜老头子翻身坐了起来,“咋回事啊?”
姜老太把那瞎眼老道士的事情给说了,然后说,“你瞧瞧,要不是老二媳妇提早生了,咱家的猪早都给宰了,那还轮得到卖哦!你再看卖野味,咋老牛家那么难卖,轮咱家,卖个精光。还有……还有老四,他东家无缘无故就给涨月钱了,早不涨晚不涨,刚好挑这个时候!这也太巧了!”
姜老头子听了老伴儿的话,倒是没觉得她胡思乱想,只是也不会就这么信了,说道,“甭管是不是个旺家,总归是咱家里的孩子,也不会少她吃喝的。”
姜老太嫁到姜家几十年了,夫妻作伴这么久,早就知道姜老头子的脾气,见他嘴上说的轻松,心里未必没有把这当一回事,遂放心了。
躺下准备睡下,还不满嘟囔了一句,“我啥时候少他们吃喝了,村里哪个人家跟咱老姜家这样,连个丫头片子都能吃得上肉咧?”
姜老头子习惯了老妻的做派,闻言也没搭话,两人伴着西风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