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忠青的继妻胡氏拨弄着算盘,琢磨着如何从中公昧些银子,最近女儿又在喊着要买新首饰,儿子的婚事也该相看起来,她只觉得手里的银子不够花,把主意打到中公的头上了。
胡氏的心腹全嬷嬷进来,全嬷嬷是胡氏的奶嬷嬷,很得胡氏的信任,有些不好让外人知晓的事情,胡氏都是交给全嬷嬷。
全嬷嬷进了,附耳过去道:“上回大少爷回来,支了些银子。您不是让我打听打听,用到哪儿去了麽?”
“嗯,怎么?可打听来了?”胡氏打起了精神,这前头叶氏生的继子,一直是她的心头大患。
顾家不似那些大家族,有多深厚的底蕴,顾忠青这些年当官不温不火的,并无太多进项,只靠着那些年攒下来的铺子过日子。而顾家儿子辈的几人,如前头叶氏生的顾衍、胡氏生的顾轩,还有个庶子顾酉,这几人可都是要成亲生子的,到时候又是一大笔开销。
胡氏主持中馈多年,一心觉得,顾家所有的钱财、铺子、进项,全都是她儿子顾轩的。这么些年枕头风吹下来,也成功让顾忠青,彻底与前头叶氏生的儿子疏离了,如今顾忠青最看重的,便是顾轩。
可顾衍到底居长,又是嫡子,家里老太太也偏着她,胡氏只怕这继子若是出息了,往后这顾家落到谁手里,可就不一定了。
故而,她私下派了全嬷嬷盯着继子院里的动静,好在这么些年下来,继子并无什么出色的地方,也只堪堪得了个秀才而已,还是在夏县那样的地方得的,听说在书院念书也就尔尔,并不自家儿子强多少。
全嬷嬷了解主子的心意,忙道:“我儿子回来说,大少爷的书童支了银子,去了一趟蝶雅轩。”
蝶雅轩是盛京有名的首饰庄子,里头的首饰既精致又大气。
就是一点,贵的让人觉得肉疼。就是胡氏这样的当家夫人,也难得进蝶雅轩。
胡氏愤愤道:“好啊,倩儿问我要蝶雅轩的头面,我都没应下来。我那好继子,倒是大手大脚,也不知老太太那里私下悄悄补贴了多少!”
胡氏眼皮浅,老太太手里的银子,她自然也惦记着,可惜这么些年,老太太并不待见她,她就是惦记,也是白惦记。
全嬷嬷见主子这样,怕她头脑一热,跑去老夫人那里闹事,反倒得不偿失,委婉提醒胡氏,“夫人,大少爷又未成亲,买女子用的头面做什么?怕是有什么用处。”
“你是说……”胡氏冷静下来,琢磨了一会儿,喜上眉梢,“你是说,顾衍怕是被什么姑娘给迷住了?也对,他那样的人,平日里连口都不开,哑巴似的,连我送去的娇俏丫鬟,他都眼皮子不掀一下。这样眼巴巴拿了头面去送人,定是被迷住了!”
胡氏越想越高兴,巴不得继子被那个勾栏里的狐媚子勾了心神,连念书都没心思念,若是闹到老太太跟前,让老太太厌弃了继子,这才最好!
胡氏迫不及待问:“可知道那头面送去哪里了?”
全嬷嬷是个齐全人,顾衍送礼也没瞒着,倒是被她打听出来了,道,“送到了个七品小官家中,听闻那家姓姜,先前在个外地做官,刚调到盛京来,家里有个姑娘。”
“七品小官……”胡氏冷不丁笑了起来,摇头嘲讽道:“我还以为他眼界多高呢,被个七品小官女儿迷了心窍。那姑娘颜色如何?
“那家也是刚来盛京,那姑娘似乎没出过门,没打听出来。”全嬷嬷摇头道。
胡氏摆摆手,“算了,没打听出来就算了。区区七品小官,盛京随便伸手一拦,都有十来个。这样的人家,顾衍可真够不挑的。”
“夫人,大少爷的妻室身份越低,对咱们而言,就越是好事。”全嬷嬷提点道,然后委婉劝她,“您先前找的那几个,身份是低了,可老太太那里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倒是这个姜家的,大少爷自己喜欢,身份便是低了,老太太那里也说不出个一二来,谁让大少爷自己喜欢?”
继子早到了成婚的年纪,前几年,胡氏一直压着不提,今年实在压不住了,才开始相看起来,选的都是些门第不高的,非但家世不好,连名声都不大好的。
胡氏自然不惦记着继子好,可老太太那里岂会答应。
一来二去,这事情自然是僵持了。
全嬷嬷一提点,胡氏就醒悟过来了,忙吩咐着全嬷嬷,把这姜家的事情给透到老太太跟前去。
胡氏日日等着老太太的反应,可等了半个月,都不见那边有动静,反倒是春闱将近了。
这一回顾家两个儿子都会参加春闱,除了顾衍,便是胡氏所出的顾轩,故而胡氏就是盼着继子不好,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心思盘算,忙着盯着顾轩念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担心绵绵吃不消顾家这样的人家
哈哈,不用担心啦
安啦安啦,我肯定不会让我亲亲女儿受委屈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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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春闱
春闱, 盛京乃天子脚下,人才辈出, 秀才多如过江之鲫, 甚至有十岁出头的小神童,考院门口挤得满满当当的。
姜家众人早起,亲自乘了马车来给姜宣送考。
姜宣临下车时,回头见母亲和妹妹在马车里,鼓励的目光看着他,不由得心头微微涌出一股暖意,含笑道:“这里乱,娘和妹妹别久留, 我这就进考院了。”
姜锦鱼冲阿兄一笑, 目送他走远。
姜宣经过几轮检查,顺着人群进了考院, 一路上仿佛是没受什么刁难, 母女俩都安了心。
何氏收回视线, 察觉到已经打量的视线,朝自家马车看过来了,微微皱眉,把掀着的帘子放下来, 吩咐钱妈妈道:“钱妈妈,我们回去吧。”
姜锦鱼倒是没二话,她也知道自己的容貌扎眼,特意往里坐了坐。
大周民风其实相对开放, 沿袭了前朝,对女子的约束少了许多。就像盛京,也有不少女子名气不小,在外有才女的名声。
以才扬名,倒算是一桩美事;可若是靠着美色闻名,那便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故而自家娘的苦心,姜锦鱼很是理解,不该出风头的时候,她从来都是略躲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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