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红取来针线,让卫熙换下衣裳,让两个小丫头捧着,摸索了两下裙摆,屏息抬针像上头刺去。
“县主,竹澜院派人送来了一件衣裳。”一个小丫头捧着一个大匣子进来。
卫熙愣了下,招手让小丫头过来,樱红手下的动作也停下。
樱红看着那个表面没有丝毫花纹,十分朴实的匣子,突然心中一动。
放下针线,走到卫熙旁边,看了眼匣子,对卫熙道:“县主,听闻当年谢夫人有个陪嫁丫头,是春华针的传人,当年谢夫人的嫁衣就是她绣的,惹得全建平的夫人小姐都艳羡不已。”
卫熙闻言,也惊讶了,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那匣子道:“那这里面……”
就连卫熙这种对女红完全不通的人,都听说过春华针,足可见这针法有多难得。
“奴婢帮您打开看看。”樱红上前两步,伸手轻扭上头虚挂着的锁头。
匣子被打开,露出里面的真容。
是一件大红锦罗的衣裙,上头用各种粗细不同的金丝扭绣成栩栩如生的鸾凤。
“这……也没传闻中那么玄啊。”卫熙伸手摸了摸衣裙,小声道。
樱红将衣裙拿到窗下,又从匣中将衣裳取出,让人捧着。
卫熙不解,“你将衣裳拿去那儿……”
声音戛然而止,卫熙惊叹地看着在阳光底下,发着光的衣裙。
是真的发着光。
窗外明亮的光线,射在衣裙上,那不知道怎样被交织在一起的金线,和锦罗一起,相互交织着光芒,远远看去,竟如一颗大红宝石发着宝光。
“县主,这身衣裳是要在光下才能显现出它的不同。”
“也不论哪样光,若是夜间的烛光,它便光雾朦胧,星光浅浅,若是日间的阳光,它便璀璨夺目。”
樱红走到卫熙身边,面露喜色,“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县主穿上吧。”
大红锦罗,又绣着金鸾,大气华美,最是适合这样的场合。
卫熙伸手在衣裙上摩挲,笑了下,眉间隐隐光华闪动,“好。”
不管四叔是为何送来,如今刚巧有了这样的机会,就是穿出去又如何?
时辰已到。
卫熙肃容,缓步向面前端坐的静安郡王和静安郡王妃走去。
下面,是建平大半有名有姓人家的夫人小姐。
忽然,人群中有人惊呼。
“快看,那裙子怎么在发光?!”一个年轻的小姐睁大眼指向卫熙。
众人也都发现,纷纷小声惊呼起来。
有上了年纪的夫人,轻声惊叹道:“是用春华针绣成的裙子。”
“春华针?!那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旁边也有夫人想起了旧事,说道:“并无 ,这世上还有一人会。”
“是谁?”有人问。
知道的人便不再言,视线与几位年纪相仿的夫人相对,皆是沉默地移开眼。
那位惊艳绝世的小姐,曾经也穿着这样一身衣裳,嫁进了陈郡谢家,引得全天下女子的艳羡。
可没过几年,家中获罪,满门抄斩,自己也暴毙,香消玉损,令人惋惜。
远处的廊下站着一个人,修长清瘦,一袭青衣。
他的目光落在台上的卫熙身上,像是在用视线仔细地扫过卫熙的每一处。
在审视,在思吟。
从前嬉闹顽皮的小姑娘已然长大,身形修长苗条,如柳枝抽发,窈窕美丽,叫人移不开眼。
有些稚气的面庞悄然绽开,露出独属于她的姝丽,像枝正值花期的花,不知道将来谁会有幸,采下这枝花。
他又忽地笑了,唇边露出柔和的笑意,眼底却是野兽般的占有和强势。
现在那朵美丽的花身上披着的彩衣,是他的。
他此刻拥有着她。
不去想是否短暂,不去想旁人是否知道。
此刻,他心中是畅快的,是喜悦的。
台上的卫熙,穿着世上最漂亮的裙子,展着世间姝丽的面容,完成着,她从少女到女子的过渡。
台下,有建平几乎所有权势象征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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