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顶看了看手心,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上面还残留着方才那种麻麻的感觉。
她又将神识潜入灵府中,一看便吃了一惊——她的原身被雷劈得焦黑焦黑。可是眼下却恢复了不少,隐隐能看得清原来的颜色和光泽了。
她喜出望外,连忙往炉膛里一看,原先那红光凝聚成的小团还在,比昨日又凝实了许多,看得清楚形状了,却不是丸形,而是椭圆形,一头大,一头小,不似她以前炼的药丸,却像一枚红彤彤的小蛋。
小红蛋仿佛能感觉到她目光似的,叫她一看,便躲进了角落里。
小顶觉得很新鲜,她炼过丹药,炼过法器,还从没炼过蛋。
她有心仔细研究一下,然而大庭广众的,不能在灵府中待太久,她只能依依不舍地出了灵府。
入门礼还在继续,河图石没了,灵根自然是测不下去了。
好在小顶本来就排在后面,剩下没测的不过四五人,云中子承诺择日补测,又安抚了众弟子几句,便打发他们分批乘鹤离去。
不一会儿,弟子们差不多都走光了,大昭峰顶只剩下内门诸人和小顶。
云中子临时设了个禁制,防止别人闯入,便有两名内门弟子潜入湖底,将河图石打捞出来,放在湖边。
云中子上前查探一番,神色凝重,摇摇头:“河图石灵力尽失,已经与寻常岩石无异了。”
闻言,弟子们脸上都现出忧色——河图石与连山君的灵池以术法相连,只要石中灵力还在,便是沉入水底也无妨,可石中灵力散尽,那么灵池自然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云中子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狐,沉思片刻,吩咐了内门诸弟子几句,然后将小顶带回了自己的山堂。
取得她的同意后,云中子如上回一般将一缕灵气探入她经脉探查,这回深入她的奇经八脉,连同灵府、识海、气海都兜了一转——然而他所进入的灵府与小顶自己的神识可进入的灵府却不是一回事。
云中子查探到的灵府狭小而昏暗,犹如一个小小洞窟,既没有书,也没有炼丹炉,完全符合一个凡人灵府该有的模样。
不过这一圈转下来,他仍是大吃一惊。
他在小顶的经脉里发现了充盈奔涌的灵气,几乎要满溢出来——显然那河图石中的一部分灵气,顺着她的经脉涌入了她体内。
她不过是一个凡人,资质平庸,也不曾修过道,经脉不曾受过经年累月的灵气冲刷与拓宽,十分细窄。
那样海量的灵力瞬间灌入,按理说她的经脉根本无法承受,凡人之躯又怎么能容纳这么多灵力?
云中子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想了想,让小顶先回去歇息,然后立即驾鹤去了掩日峰。
苏毓果然还在原地,盘腿而坐,双目紧阖,没有呼吸之声——已是入定了。
云中子不由佩服这个祖宗,若是换了他,一定忍不住立即去大昭峰看个究竟,再不济也会回自己房中去打坐,这祖宗却在这冷飕飕的洞窟里原地入定,等着自己来寻他,连催动纸鹤的这点灵力都不肯花,这是何等的精打细算!
他往灵池中一瞥,吓了一跳,情况比他料想的更糟,非但石头里的灵力没了,连池子里的也被抽干了。
他忙用神识唤了苏毓一声。
苏毓便即出定,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师兄请坐。”
外间传言连山君气度非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今日他这做师兄的算是领教了一回,都火烧眉毛了还请坐,坐哪儿,光秃秃的池底么?
他瞥了眼滴水不剩的灵池,搔了搔头顶:“河图石出事了。”
“我知道,”苏毓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我经脉中的灵力也被抽去大半。”
云中子一听炸了毛:“什么?!”
苏毓无奈:“师兄,耳朵露出来了。”
云中子尴尬地搔搔头,把炸出的耳朵缩了回去。
苏毓:“可知是何缘故?”
云中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其时弟子们挨个测灵根,到小顶姑娘测时,突然狂风大作,异象频生,石坠水中,打捞上来后发现一看,灵力已消失殆尽。”
这些苏毓都在水镜中看到了,但他开离娄术看那炉鼎测灵根的事自然不能让师兄知晓,便挑挑眉,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竟有这等事。这么多灵力会去何处?”
云中子总觉得他的神色不太对头,狐疑地盯着他的脸。
苏毓脸不红心不跳,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
云中子怀疑自己想多了,叹了口气道:“我探了探小顶姑娘的灵脉,她体内灵气充盈,石中的灵力似乎有大半到了她躯壳里,不知她一个凡人,为何能容纳这么多灵力……那河图石是上古灵物,想来有什么不得而知的能为吧。”
苏毓微微颔首:“既已如此,探究原因于事无补。”
要紧的是想个对策。
最简单的方法是找个宝贝替代河图石,但上古灵物岂是那么好找的?
河图石这样的,放在大衍、太璞都是镇派之宝,一时半会儿可找不来。
且他自十一岁灵脉损毁,一直用河图石中的灵气蕴养,若是突然换成别的,经脉不适应,没准直接崩了,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云中子急得眉头都快打结了,不住地挠头:“你还剩多少灵力?”
“十之一二。”
他昨日才从魔域回来,气海中本来就只剩一半不到,在灵池中没浸多久便出了这档子事,不但没养多少,还倒找回去不少。
云中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想着,若是能剩个四五成,还能支应个三五月,也算有个回旋的余地——毕竟这祖宗的四五成,比起十来个元婴绑一起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