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 / 2)

两个弟子正在兴头上,扯着个鲛人不肯放手, 那鲛人急得龇起尖牙, 转头狠狠在其中一人手臂上咬了一口, 那人吃痛却不松手, 反倒揪住鲛人的长发,朝她猛踹了几脚。

鲛人趴在池边动弹不得, 两个弟子见黑袍人走过来, 却逃进了池中。

就在这时,黑袍人抬起手, 朝着那鲛人一抓, 鲛人像是铁屑遇到磁铁,刹那间飞了过去, 纤细的脖子卡在黑袍人的虎口中。

黑袍人卡住她的喉咙, 将她慢慢提起。

那人身量格外高大魁梧,鲛人不矮,但提在他手中, 竟像个十来岁的孩童。

鲛人苍白的脸慢慢泛出银色,双腿化作鱼尾。

她发出一阵凄厉的怪叫,仿佛能刺破人耳膜,一众修士都痛苦地捂住耳朵,小顶没什么痛苦的感觉,只被她叫得心中恻然。

鲛人一边惨叫,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到地上都变成了闪着莹莹蓝光的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有珠子滚落到白千霜身边,她用广袖遮掩着,试着一摸,竟然触碰到了。

她不由双眼一亮,她存了半盒子极品鲛人泪,品相比这还差些,已是价值连城,若是把这些都收起来,串成一袭珠裙,当作嫁衣,岂不是美事一桩?心下只盼着那鲛人哭久一些,多流下些泪来。

鲛人挣扎起来,本能地去掰那黑袍人的手,但她生得瘦弱纤细,哪里是这高大魁梧的黑袍人的对手,拼尽了全力,那黑袍人的手指依旧纹丝不动。

眼看着那鲛人奄奄一息,连落泪的力气都没了,小顶心下不忍,一时却想不出法子救她,就在这时,只听那洞开的门里传来悉悉索索,丝绸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个清润慵懒的声音在黑袍人背后响起:“大好的日子,何必喊打喊杀的。”

话音未落,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迤迤然走出来,也穿着黑衣,那黑却和黑袍人不一样,像是深邃幽暗的夜空。

他一出现,黑袍人立即扔下奄奄一息的鲛人,垂手退到一边。

修士们看清来人面貌,呼吸不由一窒,鲛人们虽未歌唱,但所有人都仿佛被迷惑住了心智,忘了生死,忘了一切,只想多看他一眼。

白千霜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怎么都挪不开眼,他的容貌其实不如连山君,但与苏毓的轻冷矜贵不同,他有一种不属于世间的魅惑,看着他,便如临着深渊,明知危险却又不由自主想往下跳,就像传说中那位被正道门派联手诛杀的魔君……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非那大魔头其实并未魂飞魄散,而是蛰伏在这七魔谷中?这就能解释他的绝世姿容和高华气质了。

只有小顶无动于衷,更不明白周围那些人为什么都呆愣愣的,在她看来这什么“圣君”充其量是又一个白皮瘦子,五官生得还不如师父精致呢——经过十洲美男榜的熏陶、碧茶老师孜孜不倦的教诲,她对分辨人的美丑已有了些许心得。

也就是那一头银发令她想起自家仙君,让她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那人走动起来几乎不见起伏,只有衣摆微微作响,若非看见黑袍中时隐时现的长腿,简直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生着蛇尾。

他停下脚步,银灰色的眼瞳扫向众人。垂手肃立的黑袍人道:“圣君降临,还不跪下。”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山岳般向修士们压来,许多修为低些的弟子,便即屈膝跪倒。

小顶向来能屈能伸,一早便蹲了下来,有小师叔带头,归藏弟子也都从善如流地蹲了下来。

白千霜却用佩剑拄着身子,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最后还是在重重威压下,不得不跪倒在地。

魔君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缓步走到她面前停住脚步:“抬起头来。”

白千霜一颗心怦怦直跳,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虽然她心有所属,但方才中毒颇深,又遇上这样俊美又高贵的男子,不免有些心猿意马,然而得他青眼是一回事,真的发生点什么,她却是不愿意的。

她咬着唇,将头垂得更低了。

魔君轻笑一声,从腰间摘下佩剑。

白千霜眼看着那剑鞘缓缓向她伸来,心情悸动又惊恐:“不,正邪不两立,你休想……”

话音未落,冰冷的剑鞘已经将她下颌挑起。

魔君淡淡道:“多虑了,本座只想看看你脸上写的什么。”

“嗯,”他顿了顿,“蛇蝎心肠,很是贴切。”

白千霜只觉莫名其妙,不等她闹明白,男人已经收回剑鞘,毫不犹豫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他走到小顶跟前,打量了她两眼,对身后如影随形的黑袍男人道:“就这个了。”

黑袍人道:“恭喜圣君,喜得王妃。”

魔君淡淡一笑:“也就是一晚上的事,这是第几个我都记不得了。”

李圆光和其他归藏弟子闻言大骇,想把小师叔护在身后:“老魔头,不许碰我们小师叔!”可威压排山倒海地袭来,压得他们不能动弹,脊骨发出咔咔的声响。

李圆光吐出一口血来,声音也发不出来。

魔君打量了他一眼,和煦地笑起来:“归藏。许久未见,云中子又收了新徒弟么?”

小顶摇摇头:“不,家师道号连山。”

魔君偏了偏头,眼中满是好奇,神态几乎有些孩子气:“呀,原来是故人高足,那本座可得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了。”

他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眼中掠过一丝残忍,俯下身来,伸手挑起小顶的下颌,赞叹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跟着苏毓那种不解风情的剑修,实在是暴殄天物。今晚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极乐。”

他用拇指轻轻擦过少女饱满的下唇:“不知明日连山君见到你漂亮的尸首,会是什么神情。”

说着松开她小巧的下巴,直起身,对身后的黑袍人道:“带她去沐浴更衣,打扮漂亮些,好好一个大美人穿得这么寒酸,鞋子都掉了一只,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黑袍人拍拍手,门里出来两个穿得十分清凉的侍女,动作轻柔地扶起小顶。

小顶方才受着魔君的威压不能动弹,此时两条腿又不听她使唤,倒跟着那两个侍女往门里去了。

魔君转头看了修士们一眼:“搅扰诸位雅兴,请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