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来截杀苏毓的死士却还剩下七个,七人以自身为阵眼,结成七星阵, 将螣蛇围困在中间。

阿银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奋力地扇动着受伤的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它的银尾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被累火烧得焦黑,绽开的皮肉中汩汩地淌出血, 在身下的沙地中流成一条蜿蜒的小河。

它明亮如炬的金瞳失去了神采,雾蒙蒙的, 仿佛蒙上了一层白翳,这时候就算把垂涎已久的主人扔进它嘴里, 恐怕它也没力气吞咽了。

饶是如此, 它还是竭尽全力地卷起尾巴,替主人挡住从侧旁袭来的一剑。

锋利的剑身深深地没入它的身体, 疼得它忍不住抽搐扭动。

又一把剑从另一侧袭来,它举起千疮百孔的左翼护住主人, 长剑“哧”一声刺穿了它的翅膜。

又有几道黑影同时攻来,它已经没什么可以用来抵挡了。

就在这时,它忽然感到有一股冰凉的气息自它七寸中流入血脉,是主人身上熟悉的气息。

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它的身体, 伤口的血瞬间止住,一股凉意扩散到全身,抚平了灼烧般的痛楚,折断的双翼重新愈合。

阿银不明就里地拍了拍翅膀,一股气流将它的身子托了起来——它又能飞了。

将它困住,令它不得动弹的凶恶阵法,突然变得如同蛛网一般不堪一击,它张开血盆大口,将那布满雷火之力的阵网一口撕裂。

黑衣死士们眼看着那巨大的翼蛇已经奄奄一息,只差最后一击便能将它置于死地,到时候蛇背上人事不省的连山君便能任他们宰割。

谁知这妖蛇竟然在须臾之间恢复了生机,展开双翼,精神抖擞地昂起头颅,张开血盆大口,亮出冷气森森的尖利毒牙,一口撕开了威力巨大的法阵。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螣蛇已翱翔至半空,在沙丘上盘旋,它的银尾被朝霞映得流光溢彩,让人无法逼视,火雷法术和刀剑留下伤疤不知何时全不见了。

初升的红日将天空和沙丘染得犹如火海。

耀眼的日轮中,一道影子高高跃起,袍袖在晨风中飘展,猎猎作响,犹如飞鸟展开双翼。

有人情不自禁地颤声惊呼:“是连山君,他醒……”

话只说到一半,一道光芒向他直直劈来。

那人忽然噤声。他的额头至脖颈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只听“哗啦”一声响,他整个人从正中分成了大小完全一样的左右两半。

众黑衣修士虽存了必死之心,但看到这一幕,仍旧从头顶冷到了脚底心,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战,阵脚顿时乱了。

为首的黑衣人凝了凝神:“别被他的虚张声势骗了!他的气海所余无几,拖也能拖死他!变阵!”

经他这么一喊,死士们镇定下来,重整旗鼓,腾云飞至半空,结成六合阵,顿时狂风大作,沙尘漫天,遮蔽了天日,螣蛇被刮得东倒西歪,连山君的身影犹如狂风中的落叶——只消片刻,这一蛇一人便会被无数沙砾磨成齑粉。

果然,不一会儿沙雾中血色弥漫开。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一人得意道:“任他再能耐,也逃不出这六合阵……”

话音未落,沙针中忽然横冲出一股气流,“咔嚓”一声将他脖颈生生折断。

缺了一人,六合阵不攻自破,风势顿收,螣蛇蛟龙般的身躯在黄尘中若影若现。

它张开大嘴,一个黑影“扑通”一声从半空坠落到地上。

死士首领定睛一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身着黑衣,赫然是他们的同伴,连山君却不见了踪影。

尘雾散去了些,占据“金”位的“死士”忽然跃起,手中长剑横扫,四颗头颅应声而落。

死士首领面如土色,连山君苏醒不过片刻,砍瓜切菜一般干净利落地斩杀了六个同伴,连号称杀神杀佛的六合阵也困不住他。

他虽不曾与他正面交过手,但不久前曾见过他出手,那时他修为虽也高,却没有这般骇人。

他在西极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身为有来无回的死士,他没有退路,也绝不能被人生擒,他自知不敌,便只有一死。

自爆经脉而亡只需一瞬间,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即催动灵气。

就在这时,苏毓忽然一扬手,数十道银线自他掌心飞出,钉入那死士浑身上下的二十八要穴,如同给他的经脉加了二十八道闸门,瞬间隔断了灵气的流动。

苏毓合拢五指,轻轻一扯手中银线,他经脉中的灵气便迅速顺着丝线流出体外,散逸到天地间。

死士自然准备了不止一种死法以策万全,可不等他用上后招,苏毓凌空一剑劈裂他的灵府,斩断他的元神,同时左手捏诀,十根金色长钉自黑衣人头顶落下,钉死了他的三魂七魄。

黑衣人登时无法动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毓没有片刻犹豫,便即将一道青光打入他眉心搜魂。

“白景昕那老东西,”他漫不经心地挑了挑嘴角,“终于忍不住了。”

问出想要的答案,他反手一剑,割断了死士的咽喉,给了他一个痛快。

接着,他走到傀儡人身边,用灵气将他们修复成原样。

四个傀儡人苏醒过来,见主人和阿银活蹦乱跳,黑衣人的尸首横了一地,既惊又喜,围着他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苏毓不胜其扰,皱眉道:“你们怎么能说话了?”

四个傀儡人齐齐捂住肚子,糟了,因为太高兴,一时忘形,把腹语丸的秘密给暴露了。

苏毓抬起下颌点了点阏逢:“你说。”

阏逢头皮一麻,除了大渊献那个缺心眼,他们二十一个明明一模一样,偏他运气不好排在第一,每次有事都得顶在前头。

他蔫头耷脑道:“是小顶姑娘见仆等憋得慌,炼了腹语丸……道君别怪小顶姑娘,要怪就怪仆等。”

苏毓一早知道和那小傻子脱不了干系,此时听见她的名字,就像有颗小石子落进心湖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抿了抿唇,嘴角有浅淡的笑意:“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