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母后面前发誓,一定会好好照看你。”赵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我会不惜一切地保护你,我会让你成为天齐的皇帝。”
赵均目光闪烁了一会,他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阿姐骂我吧!是我、是我鬼迷心窍……听信了谗言。”
赵淑淡漠地低下头看他,却绕开到边上去了,甚至没有扶他起来的意思。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呢?”赵淑问道,“一个争权夺利的女人?一个功高盖主的不知死活的女人?一个仗势欺人总用亲情捆绑着你的女人?或者是一个碍眼的女人?”
赵均回头看向了赵淑的方向,他能看清她的侧脸,看清她脸上冰冷的神色,既没有悲恸也没有失落,仿佛只是说着平常的事情,他渐渐觉得心冷,渐渐觉得心慌,觉得自己一颗心往下沉,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落到实处。
“你听信韦弘的‘劝谏’,听信朝臣的‘劝谏’,听着他们说关于我的种种‘恶行’。”赵淑的嘴角往上翘了翘,“然后你便开始有了你的想法——或者说,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呢?”
赵均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赵淑的方向,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最初的时候,的确是很生气的。”赵淑说道,“可想一想,又觉得不过如此——一切都有迹可循,当我每一次都在你的前面遮风挡雨,每一次为你去处理那些最棘手的事情,每一次你哭着对我说不得已不愿意的时候,心中想的,大约都是‘你理应如此’。你可以躲在最安全的地方心安理得,你手中握着大义,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一切对你来说是理所当然。”
赵均并没有辩驳这些话语,他静默了许久之后才双目含泪哽噎道:“所以阿姐现在想要如何处置……如何处置我呢?”
赵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嘲笑了一声,然后拉开了披香殿的门:“该上朝了,你的满朝文武,都还在紫麟殿等着你。”
赵均下意识看向了门外,邢峰和潘渡在外面站着,还有属于他的皇帝的仪仗。
他蹒跚着站了起来,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披香殿的门口,他不敢去看赵淑,他狼狈地、手足并用地爬上了属于他的、皇帝的銮驾。
殿中赵淑抬眼看向了銮驾中的赵均,那薄薄的明黄的纱帐下,他仿佛还是那个仁慈的正直的赵均。
“去吧!”赵淑低声道。
殿外潘渡和邢峰应下来,不敢多说话,便簇拥着赵均往紫麟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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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缓缓走到了殿外,扑面而来的凛冽寒意,还有那一尺深的积雪,她看向远处,看向太医院的方向,她知道此刻许璀就在那里——不知是醒了,还是没有醒来。
她已经听姚辛说了许璀与萧珊之间的事情,也知道若不是许璀突然制住了萧珊,恐怕宫中的损伤不止如今看到的这些。
她应当怎样去见许璀呢?
这时,一个眼生的女官模样的女人畏畏缩缩地走上前来,道:“殿、殿下……早上昭仪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赵淑疑惑地看向了这女人:“这事情你与我说做什么?”
女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贵妃娘娘和华妃娘娘都没了……后宫如今没人管……昭仪娘娘生下小皇子也没、没了……奴婢不知要找谁……”
赵淑静默了一会儿,倒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叹道:“你先回去照顾小皇子,我一会儿派个太医过去看看。”
女人忙应下来,不敢再多说什么,便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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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有新生,便意味着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