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侑言洗完澡后清明了片刻的脑子,再一次酒意上头般的一片混沌。好不容易她想起了什么,凛了凛眸子,正色道:“我刚刚看过剧本了,导演组安排开场的导师秀片段里,你需要表演一段《霸业》里的动作戏。可是,你的身体怎么能再做这么大的动作,太冒险了。”
两年前,景琇拍摄电影《悬殊》时由于工作组的失误发生意外,吊着威亚从高空坠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摔断了左手和左肋,其余身体部分也有骨裂与挫伤。医生遗憾地直言过,作为近年来新生代里少有的、拥有令人惊艳的武旦形象的景琇,将从此无缘于动作片了。
很奇怪,上一世的导师秀中,景琇演绎的不是这个片段。这让季侑言很不安,总担心是不是排练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才更改了。
季侑言这样关切又温柔的嗓音,熨在景琇的心上,是暖的,但是带着压不住的疼。
她闭上眼,那些痛苦恐惧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哪里都很痛,身体很痛,心里,也很痛。掉下去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想见季侑言;劫后余生,醒过来的那一刻,她又痛又害怕,想见季侑言。
她那样迫切地需要季侑言,可是,季侑言在哪里。
迟到的关心,如同夏日的棉被,冬日的扇——多余又可笑。
景琇双手环胸,往旁边踱了一步,半倚靠在门旁。光亮随着她的动作流泻了出来,季侑言看清了景琇的面容。
目似冰刀,眉带寒霜。
“和你有什么关系?”景琇唇边甚至勾起了一点弧度。
没有情绪起伏的一句简短问话,却像是利箭一般,带着酷寒,直直戳进季侑言的心窝。
季侑言脸色发白,张口欲言,欲言又止。她眼里盈满了难过,狼狈解释道:“阿琇,我……我只是担心你。和陈导沟通一下,他会理解的,我们没有必要冒险不是吗?”
“我们?”景琇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眼底的情绪更淡了,“你现在是在用什么身份说这句话的?同事?朋友?”
“还是……呵,好心的前任?”
话到尾声,带着隐隐的涩哑与轻颤,被掩藏在了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季侑言没有发觉,她满心叫嚣着,不是,都不是……
她不想当她的同事,不想当她的朋友,更不想当她的前任。
可张开口,她却发不出声音了。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是……
景琇像是不愿再和她纠缠下去了。她站直了身子,明显的是准备关门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