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情可待[重生]_166(2 / 2)

“资料显示你们订过婚了。周围人都是这么认同的。”景琇垂着眸,脸上的黯然显而易见。

“那是他们以为的,以讹传讹。”季侑言又急又慌,“我和陆放虽然认识很多年,也真的论及过婚嫁,但是,我和他没有真的交往过,更没有真的订婚过。”

景琇抬眸凝视着她,是倾听的姿态,含着一点期待的意味。

季侑言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她视线落在了那一整面的奖状墙上,组织起语言剖白自己道:“阿琇,就像你查到的那样,我出生于传统守旧的家庭,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从小,他们对我的期待就是我希望能长成一个知书达理的淑女,长大以后,继承家风,嫁一个门当户对、品貌端正的男人,过循规蹈矩,平淡安稳的日子。陆放,就是我父母相中的那个合适的男人。”

景琇的眉头跟着她的讲述蹙起,是隐约的心疼。

季侑言收回视线,看着景琇,带着点自嘲:“阿琇,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像你父母那样,开明温柔,尊重孩子的意愿。”

“因为父母的关系,我和陆放从小认识,几乎算是一起长大的。他就像哥哥一样照顾着我。小时候,我父母为了培养气质,送我去学钢琴和美术,我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真的爱上了音乐,享受其中。可是,从初中开始,有了升学压力,我父亲就停止了我的课外活动。那时候可能是叛逆期,他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越想做什么。所以我总和其他的同学偷摸着出去练琴,出去写生。为了更多的自由活动时间,陆放就做我的挡箭牌。他帮我打掩护,骗我爸是带我去自习,然后陪我出去玩。”

“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待,从没有多想。但从高中开始,有人会起哄让我和他在一起了。一开始,他还会紧张地和我解释,到后来大学,他变成了默认,我开始知道他的意思了。可也许是因为我很早就和他声明过,我和他之间只有兄妹情谊,所以他从来不表白,只是有分寸地照顾着我,以至于我没有办法明明白白、彻彻底底地和他说清楚。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我和陆放是交往关系的误会传到了双方父母的耳朵里,我母亲直接地问过我,我否认了,可他们好像没有真的相信,只当我是因为没有听从他们说的在大学毕业前不准谈恋爱的要求而不敢承认。”

“你看是不是很可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父母之间就好像无法在同一频道沟通了。多数时候不沟通,一沟通,就容易真话当假话,假话当真话。”

她说的真话父母都当了假话,父母说的假话,她全当了真。所以上一世,他们死生不复相见。

季侑言脸上有泪水无声地滑下,景琇的心像被什么揪住了一般疼。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不同的形态,这一点都不可笑。”景琇柔声安慰。

季侑言抚摸着屏幕上景琇温柔的面容,摸了一把眼泪继续道:“我读研究生那一年,陆放要出国留学了。我不知道两方父母怎么商量的,也不知道陆放怎么对我父母说的,他们就决定让我和陆放订婚了。他们询问我意见时,我立刻就炸了,那是我第一次那样大声和父母争执抗议。可是我争不赢他们。他们所有人都问我,我对陆放有什么不满意,陆放那么喜欢我,陆放有什么地方配不上我?什么都好,只是我不喜欢。可喜欢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缥缈又幼稚的词,根本就不构成理由。”

“阿琇,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一个很懦弱的人。从小被束手束脚惯了,连挣扎都像是象征性的。挣脱不开了,我就习惯性地想要给自己找一点舒适,说服不了别人了,我就习惯性地说服自己。我说服自己,其实大家也不都是因为爱情才结合在一起的,可能喜不喜欢也真的不是那么重要,他们上一代人都能这么过来,不也好好的,我应该也可以的。又或许,我还是有可能慢慢喜欢上陆放的。于是我妥协答应订婚了。”

景琇的心拧成了麻花,紧咬下唇。

季侑言看出了她的难过,勉强开了个玩笑逗景琇:“现在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毕竟,你看,我都弯成了回形针。”

可惜,她们谁也没有笑出来。景琇看着她笑得比哭还难看,一直在眼里打转的泪水也落了下来,她抬手很快地擦去了。

“可是,在订婚前,我去医院看望了一个朋友。她是我大学时候参加的校外音乐社团的好朋友,突然罹患重病,时日无多了。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和她断交很久了,因为我参加社团的那段时间里,做出了很多我父母觉得出格的事,包括逃课参加歌手赛、夜不归宿搞音乐,这些朋友,在我父母眼中是不务正业带坏我的人。那时候到了争取保研资格的关键期,所以我父亲明令禁止我不准再混在里面了。我争不过父母,就真的懦弱地远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