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会死。

大量的血液流失，伴随着身体痉挛的疼痛和渐渐的冰冷，让彼得的眼前发黑。

蜘蛛侠完全就是靠惊人的意志坚持到现在，他从来都未曾如此的疼通过，已经超乎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如今彼得的口中是恶心的血腥味，他根本不敢松懈丝毫，怕自己会倒在这里，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去，就在哈里的眼前。

蜘蛛侠在心里不由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不能够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哈里的眼前。

彼得拼劲全力地站起来，挪动着步伐，一点一点向门口走去。

他觉得身体在变得冰冷，他所有的感官都似乎迟钝了，甚至是痛感，疼痛在此刻都麻痹起来。

“站住！”

同样承受着全身的剧痛的哈里，睁着眼睛死死盯着蜘蛛侠离开的背影。

“你到底是谁！”

哈里的口中也浸透着鲜血，他的身上浸染的都是蜘蛛侠的血，他嘶哑的声音吼道。

“我是纽约市民的好邻居蜘蛛侠。”蜘蛛侠尽可能地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却头也不回地继续坚持缓慢地走着，仍然不断涌出的暗红的血色在地面上拖出了一道狰狞的血路，声音越来越微弱，“别担心我，我可是超级英雄，这点伤没事的……”

哈里猩红的视线里就看到蜘蛛侠的身体一颤，然后嘭得一声双膝跪地，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根本无法分开思绪去关注自己身体的变化和疼痛，哈里完全站不起来，就那样在地面上挣扎着，露出无比狰狞的神色，拼命向倒在不远处的血泊之中的蜘蛛侠爬过去。

不要是他！

哈里的心在恐惧地颤栗着，他在胸腔深处疯狂地咆哮着。

是谁都可以，只要不要是他！

当哈里爬到蜘蛛侠身边的时候，他伸出了手，才意识到他的手已经变得巨大幽绿，指甲变成了深灰色而且尖锐至极，哈里在此刻针对于自己已经变成恶心的怪物的事实没有了任何的恐惧，因为他的心中被更绝望的恐惧所占满了。

他小心翼翼地挑起了蜘蛛侠的头套，然后他看到了他……最恐惧看到的脸。

——彼得。

哈里在此刻全身拼命颤栗着，他的口微张着，发出了沙哑而又毫无意义的吼声来，像是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因为恐惧，绝望，还是悲痛。泪水涌出了哈里的眼眶，那双已经浸染疯狂的眼眸中，只剩下那张熟悉至极的青年的脸。

彼得，彼得，彼得，彼得……哈里的内心疯狂地叫喊着彼得的名字。

哈里感觉在这一刻，他的胸口里还在跳动的心脏，像是被彻底地击碎，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黑洞。

是彼得，只有他，只有他。

他早就应该意识到了——

除了彼得，谁还会来救他，谁还会为了他拼了命也毫不犹豫，谁还会直到最后也想着要安慰他。

哈里不认为超级英雄能为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豁出性命，但是哈里知道，他的彼得会为了他这么做，即便是让他毫无动弹地中了一枪又一枪，彼得也愿意为他这样做。

只有彼得。

哈里在此时记了起来，这已经不是彼得第一次救自己了。

也并非是蜘蛛侠愿意救他，是彼得将自己的血液一管一管地拿出来做研究。他一直都不以为然地做研究的鲜血，都是彼得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来的。

也不是蜘蛛侠努力找到钢铁侠他们来帮助他，而是彼得一直在找复仇者联盟，一次又一次，直到斯塔克和班纳终于愿意为他研究基因病症治愈他。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愿意为他做这么多。

只有彼得而已。

而现在彼得却浑身是血的，无声无息地倒在自己的怀里。

眼泪完全止不住，哈里在此刻感觉到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痛不欲生，他发了疯一般地将彼得死死抱住。身体上的疼痛在此刻已经不算什么了，精神上凌迟般的疼痛才真正将他彻底压垮而又击溃。

当钢铁侠来到此处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彼得，和已经彻底转化为绿魔人的哈里。

还是来晚了，钢铁侠心里沉重地想到，希望没有太晚。

“孩子，彼得必须立刻接受治疗。”钢铁侠看得出彼得受了重伤，显然伤势非常的不乐观。但是哈里的状况大概还不算太糟糕，至少肯定是有可以挽救的机会。

哈里将彼得紧紧抱在怀里，他转过头来，狰狞的面容上是骇人冷冽的敌意和杀意。

在他的眼里，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是他的敌人，而他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怀里的人。

哈里这样恐怖的目光让钢铁侠走过来的步伐也猛地停住了。

眼眸里是散着幽绿光芒，充斥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阴冷而又嘶哑的声音，从已经变成怪物的哈里的干涩的喉咙口一词一词地低吼出来——

“don’t touch him.”

他是我的。

即便他死了，他也是我的。

满脸泪痕的哈里低头看着彼得惨白的脸，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彼得的颈脖。

青年看不出任何俊美的面目狰狞的脸上扯开了冰冷的笑来，目光里是偏执到极点的疯狂爱意。

没有人可以将彼得从我的手上夺走。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