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江南那边应该已经下雪了,你虽怕冷,但可不准像去年那样,一屋子里点四个火盆,反倒是煨了一身的火气。
你说朱耸的雪滩双鹰图已经买到了,正好阿弟说开春后就去看你,那便让他看过你后再带回京城,到时候你可不准与他置气。
我在四阿哥府中很好,只是希望我的阿鸢平安喜乐,事事顺遂。
知微芳鉴。
叶南鸢走进屋子里的时候,下意识的往书架那儿看了一眼。
挂在书架后的雪滩双鹰图并没有动过的痕迹,但正对着图的书架上的书换了,从中庸换成了史记。
看来,他已经瞧见这副画了。
叶南鸢垂下眼帘,发出一声冷笑。
当初阿姐写信给她,说是四阿哥喜欢朱耸的画,正四处派人在找。她想讨四阿哥欢心,便哀求她去帮忙寻。
叶南鸢虽嫉妒阿姐全心全意都在这个四阿哥身上,但也知晓在皇子的后院没点恩宠必然难过,江家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职,江知微作为格格在四贝勒府人微言轻。
她虽不喜欢四阿哥,为了阿姐却也是要尽力去寻的。刚好这幅画沦落到一酒鬼手中,叶南鸢将亲手新酿的罗浮春送过去,这才从那人手中买到这副雪滩双鹰图。
只不过,自开春后,叶南鸢就在等,她等阿姐的信,也等江府的马车。
可等到三月初八后,她生辰都过了,却只等到了阿姐没了的消息。这副雪滩双鹰图便从江南带到了京城。
如今,看四阿哥这副模样,瞧着还是想要啊
若不是阿姐没了,这本该就是他的东西,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帮了她个忙。无论是用情,还是用色,她都要带着这幅画杀到那腌臜的后院去。
叶南鸢紧闭着的眼帘一瞬间睁开,越是想到四阿哥府中那些害她阿姐的人,她面上带着的笑意越发的灿烂。
雪青色的裙摆轻快的晃荡,她抱着怀中的狐狸歪倒在软塌上“瞧什么呢”十几个人都逮不住的狐狸在她的怀中却乖巧极了。
胤禛放下手中的书,递给她看。
“棋谱”小姑娘一声惊呼,随后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与她怀中那只狐狸,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胤禛一瞧她那心虚的模样,就知道她大概是对棋不感兴趣。也是,就她那欢脱的性子,若是静的下心来下棋,反倒是一件异事。
他笑了笑,没理她。捧着书继续看。
小姑娘却是个坐不住的,在他身侧抱着狐狸扭来扭去,一脸的心不在焉儿。
她不说,胤禛便不去戳穿她,任凭她在那儿纠结就是不出声儿。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双手便试探的伸出来戳了戳他的袖子,胤禛将书翻到下一页,继续看书当做没瞧见。
那根嫩白如葱段的手指又往前探了几步,大着胆子拽住他的袖子来回的晃了晃。那十指纤纤,抓在他雨过天青色的袖子上,白的晃眼。
“做什么”胤禛无奈地转过头,“你再不放手,袖子都被你揪皱了。”
“还不是你只顾着看棋谱不理我。”他后院的女人不少,却从未看过这般胆大的,小姑娘撅着嘴巴倒是一脸的委屈。
活像是他欺负了她一样。
他颇为有几分头疼“你明知我是如何受的伤,还偏生要将那畜生带到我面前,诚心气我的不是”
“什么故意气你”小姑娘胆子大的出奇,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好心好意带它来跟你道歉,你却不分青红皂白一棒子打死,还还污蔑我。”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睛一瞬间泛着潋滟的水雾,眼尾的红痣嫣红欲滴。气嘟嘟的将软塌上的狐狸抱在怀中,急冲冲便要往外冲。
“喂”胤禛无奈地伸出手将人的手腕扣住。
连带着她嫩白的皓腕上戴着的那串佛莲玉珠一齐被他扣入掌心,叶南鸢自从他掌心触到那佛珠之时便不再动作了。
胤禛背对着她,没瞧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只他刚一时着急,没来得及想就伸出了手。哪知她雪青色的袖摆往上窜了几分,他一时不查直接握在了她手腕上。
掌心下的触感柔软又细腻。
他掌心一跳,下一刻,背对着他的叶南鸢忽然转过身来,刚刚还气得通红的眼睛正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瞧。
她这双眼睛生的实在是太过出色,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没有一点的杂质,里面的情绪炙热又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