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觉得,自己务必要会一会这位班智上师了。
这日傍晚,裘安接他回家时,面色阴沉的带了个消息给他:“程雪涵小产了。”
白棠愕然:“怎么会?”
“说是天气冷,
府上的小路结了冰。雪涵不当心滑了一跤——”白棠奇道:“英国公府里的下人,会犯这等错?再说了,有冰就有水,那儿来的水?”
“这事——”裘安竟笑了笑,“说来也是巧。最近不是天冷么?英国公府内林子多,近来竟有几只野猫常在府里游蹿。王夫人怕野猫伤了媳妇,所以见一回赶一回。可白天赶走了,它们晚上还来。结了冰的那摊水,府里查过了,实为猫尿。”
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白棠忙问:“人哪?人没什么大碍吧?”
“传了宫里的太医救治,说是幸亏孩子还小,也得好好养两年。”
裘安说完,一时沉默不语。
白棠忍不住又问:“张伯忠呢?”
“伤心得不行。我看他精神萎靡大受打击的样子,陪着雪涵寸步不离。”叹口气,裘安苦笑中目光定在白棠小腹,“养孩子原来这么艰险啊!”
可不是?
古时养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如果再遇上个心怀不轨的丈夫,那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裘安对雪涵的落胎纵使有所怀疑,但自此事后,张伯忠对妻子关怀备至,体恤无比,再无半点异心异常。夫妻间的感情倒是好得让王夫人倍觉欣慰:只要俩人感情好,孩子总会有的,不差这一两年!
裘安心底的怀疑,总算也淡去无痕。张伯忠除非是疯了,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很快便到了年关,正是各商家各显伸手大赚银子的时候。城里的铺子都推出了新奇的年货。因为彩版套刷的出现,各大书铺一水的彩印刊物!当然,品质难免参差不齐。松竹斋隐然是雕版界的领头羊,波斯组画一出,跟风者甚众,到了年前,谁家没两张波斯画的作品都不好意思开门营业了。
赶在年前,秦嫿在京城的楼上楼筹备结束。之后就是后待厨工的招募及培训。白兰作为资深的点心师傅,自然担负起教学责任,还和白棠研究了几款新点心作为北京分店的特色菜。
白棠思及京城大大小小的寺庙,另辟了素食点心的品类:野菌小笼包、素香藕饼、素酿香菇、菊花雪梨茶、杏仁豆腐、莓果千层酥、椰丝奶糕等等,琳琳琅琅列了大半页的菜单。
秦嫿明白,这个菜单是专为善男信女及僧人准备的,不禁暗赞白棠心细。僧人通常不在外面进食,是怕误入荤腥。市面上也没有什么素食饭店,而今礼佛的人越来越多,寻常人家想吃素食只有到庙中品尝。倒是让寺庙多得了进项,可庙里头的吃食多是素面素鸡素鲍鱼素菜包子南瓜饼,点心也少,如何能与楼上楼精美又新颖的点心媲美?
还有那些即贪恋美食又怕胖的小姐夫人们,也爱这些素食啊!
秦嫿不禁为自己当初给了白棠兄妹两成股的决定暗自庆幸。
只是,可惜了!这般好的开局,阿简却没能和白棠走到最后。
“大嫂?”白棠推了块白兰新制的抹茶酥酪给她,“可是这些菜品有问题?”
“不。”秦嫿恍过神,瞧着白棠俊美的面容抑下心底的遗憾。竟泛起股自私的念头:如果他真是男子,那该多好?
“我在想这么多新点心,可以在南京先做起来?”
“未尝不可。”白棠咽下小块酥酪,十分自然的问,“阿简现下在苏州忙些什么呢?”
秦嫿不由顿了顿,笑容微收:“他——的确忙碌得很。”见白棠怅然若失的神情,忙安慰他:“前几日我见他的来信,心情已经疏朗许多了。”
白棠勉强一笑。
有件事,秦嫿没敢和白棠说。阿简回苏州走的是水路。他忧思惘然之下,竟从船头摔进了湖中,救起后小病一场,父亲信中说他病愈后埋首於整顿家业,比之前更加果敢能干了。
祸兮福所倚,将打击变作激励,未尝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