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介微冷冷一笑:“那可不只是这些,背后还有一百多条人命呢。你猜你哥看到你,是喜多一些,还是惊多一些?”

柴令不答,介微又冷笑一声,说回正事:“你打算怎么解释当初逃过了灭门之祸?”

“你是怎么逃过的?”

介微顿了顿,板着脸答:“我不是说过我出门了么?”

“那家里出了事,为何不见人影?”

他当然不能像介微那样,说是看见起火,跑回去时正好看见柴方达、柴翊父子从她家仓皇逃走。

介微想了想,说:“在外面着了玄月教的道儿,被掳走了,后来才知道家里出事。他若问你为何不想办法给他传消息求救,你就说,”她停下来,转头看向柴令,眼里有些嘲讽笑意,“听人说介家灭门是柴家做的。”

柴令侧头与她对视——她眼中除了嘲讽,还有挑衅,他假装没看见,转回头看着前面葱翠碧绿的泰来峰,淡淡答道:“如你所愿。”

介微本来还想再说两句,但越接近泰来峰,路上行人越多,柴令现在是个废人,没法传音,说话就不太方便了。

而且没走多远,就有人认出了她——不,是他。

“是二少爷吧?”一个人从身后追上来上下打量,“迎面过去,小的就觉着眼熟,错过去回头一看背影,这不是二少爷吗?”

介微脸上戴着面具,闻言笑道:“我还想悄悄上山,给爹和大哥一个惊喜呢,没想到走到这儿就让你认出来了。”

那人看穿着打扮显然是下人,她便也没将面具揭下——做下人的不可能听不出自家少爷的声音。

果然那人一听她说话,立刻躬身行了一礼,“二少爷可回来了!庄主和少庄主天天念叨着您,您快上山吧!”

介微答应一声,继续往前走,然而之后又接二连三被认出来,无奈之下,她只好摘下面具,一路走一路回应大家问好。

“你人缘倒是不错。”好容易上到半山,身边没什么闲杂人等了,介微也终于得空跟柴令说一句话。

柴令重伤初愈,走了这一段路,已经有些喘,闻言也不看她,扶着腰说:“因为我傻啊,没心机,又大方。”

介微站在他前面两级台阶上,闻言冷笑一声,待要说话,忽然察觉有人飞掠下来,顿时住口,转头看向山上。

上山的台阶并非直上直下,而是依着山势有所转折,他们前面正好有个转弯,上山台阶被繁茂树木挡住,下山的人似乎嫌树木碍事,直接飞纵起来,从树木上方飞跃而下。

“小令!你这小子,怎么才回来!”

来人春风满面、笑容灿烂,御风而来的样子,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翩翩风度,正是介微的未婚夫、柴令的兄长柴翊。

柴令一年多以前才离开家,此时不忙看向兄长,先盯着介微——她神情先有些恍惚,接着浓重恨意就涌上来,驱散了恍惚,但恨意也并没有停留,很快就被笑容取代。

“大哥!”她爽朗笑着迎上前,好像一个真正与兄长久别重逢的弟弟一般。

柴翊飞跃过来,与她落到同一级台阶上,习惯性地拉住“弟弟”手臂上下一打量,“怎么好像哪里不同了?”

介微不怕他看出自己不是真正的柴令,却怕他看出魔气,笑着反问:“哪里不同?是不是又英俊了?”

柴翊照“他”后背拍了一记,“贫嘴。走吧,上去再说,爹听说你回来了,高兴得紧……”说着话,又习惯性地伸开手臂,揽住“弟弟”肩头,就要勾肩搭背一起回山庄。

介微侧身躲开,一指身后,“大哥别急,我先给你介绍,这是我路上认识的朋友卫孑。”

柴翊这才发觉后面还有一个人,他转过头,第一眼看着似乎是个凡人,惊讶地转回头看向“弟弟”。

“他被玄月教追杀,伤了心脉,我想着咱们洞悦山医修多,灵药也多,就请他来家里做客,顺便疗伤。”

柴令慢吞吞走上前,介微做戏道:“卫道友,这位便是我大哥柴翊。”

柴翊心里觉得“弟弟”八成是又热血上涌、大包大揽管闲事了,但当着客人的面,自不好说这些,便转向那位“卫孑”,微笑道:“这小子有客人不早说,卫兄弟是吧?”

柴令抬手抱拳:“见过少庄主。”

介微旁边看着,柴翊到现在还没认出自己来,心里难免冷笑,便不吭声,看着他们兄弟对答。

“卫兄弟不必多礼。”柴翊说着伸手去扶,“一路辛苦了吧?柴令真是不会照顾人,你既然受伤……”

柴令躲开了兄长伸出来的手,抬起头,两人对上眼神,眼见着兄长一愣,不但停了话,眼中还显出惊愕慌张等诸般神色,心不由一沉。

介微就站在旁边,自然也将柴翊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住冷笑,面上却装着大大咧咧道:“我本来说要带他飞上去的,他说想看看风景,这才慢慢走上去。”

柴翊一下回神,避开“客人”目光,力持镇定道:“也好,前面就到了。”他让到一旁,请“卫孑”走在中间,状若无事地探问,“柴令在哪救下的卫兄弟?”

介微随便说了个距离云岭堂不远的地名,柴翊微微皱眉:“你怎么跑那儿去了?你走时就跟你说了,叫你早些回来,怎么拖到今日才……”

“今日也不晚嘛。”介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是三日后才举行婚礼吗?”

柴翊偷偷瞥了瞥“卫孑”,见他没什么表情,一时不好说别的,只道:“你等着挨爹的教训吧,这次别想我替你求情。”

介微笑了笑,顺便打探:“哥,这次家里来了不少亲戚吧?”

柴翊哼一声:“你这时候才回来,就是故意躲着亲戚的吧?放心,没有多少,多数都是田家来的,你又不认得,也不必多理会。”

兄“弟”俩说话,真正的柴令只好默默不语听着。

以兄长的性情,有客人在,本该照顾客人,多说几句客套话的,但他此刻只跟“弟弟”说话,眼神时不时飘向自己,也不敢直视,显然是心虚。

但有婚约的前未婚妻这时找上门,心虚……也算正常吧?

介微自然也将一切看在眼中——她本来觉得,亲眼目睹这个场面会很愉悦,却没想到,愉悦之外,竟然还会对柴令有怜悯,还是很深的怜悯。

三个人各怀心事往上走,很快就进了柴家庄,柴翊一进大门就说:“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己去见父亲吧。”

“什么事这么忙?新嫂子的事吗?”介微笑着打趣。

柴翊瞪她一眼:“家里一堆事,你见完父亲赶快出来,我有差事派给你。哎,对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一样,转头看向那位不速之客,“卫兄弟累了吧?看着脸色不太好,我先叫人送你去客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