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定是贿赂了百里丹青!”阮秋荷又道。
阮霰连眼睫都没颤一下,完全不为所动,兀自垂眸,神色轻淡至极。
阮秋荷面上愠色更甚,然而此时,牧溪云已回到马车旁。她眼皮猛跳,顿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开始后怕。
“马车上刻有隔音符文。”车厢内响起阮霰的声音,质地清寒悦耳。
阮秋荷看过去,发现这人神情动作丝毫未变,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但没时间留给她思索,下一刻,牧溪云入内。阮秋荷不得不调整表情,冲牧溪云点头致礼,再一次为他答应让自己同路道谢。
“你当对阮公子道谢。”牧溪云坐到阮霰身旁,将阮家长老送来的行囊递去。
阮秋荷头一偏,眼底便多出不情愿的情绪。她手指在裙摆上松松一捏,抿唇道,“说来,依照辈分,我当称春山大人一声‘九堂叔’。多谢九堂叔答应我的请求。”
这话说得巧妙,她称呼牧溪云为鹤取公子,叫阮霰却是堂叔,生生将阮霰的辈分同他们拉远了。阮霰岂会听不明白这层意思,但根本懒得理会,眼仍旧不抬,仅从鼻腔里发出了个单音节“嗯”。
阮秋荷觉得自己在拿拳头打棉花,心头火气更盛,偏偏不能发作,只好扭头朝着窗外,瞪圆了眼望着外头的青石板。
阿七起身去外头驾车,从阮秋荷身边经过时,刻意踩了脚她的裙摆。它肉垫干净,未曾留下印迹,却也实实在在再度将阮秋荷给气了一回。
一条狗担任车夫,令外表低调的马车变得惹眼,但当拉车的四匹神骏跑起来后,行速如飞,路人便瞧不清楚上头的情形了。
阮霰坐在马车中,以神识查探阮家给他送来的行李:华贵罗衣数套,上品灵石、灵器、丹药无数,更有茶叶与点心,可谓是体贴入微、周全至极,并且未曾对这些东西动手脚。
冷嘲浮现心间,阮霰撤回神识,就着垂眸姿态开始假寐。
如牧溪云先前所言,金陵与江夏城之间,不过半日路程。
午时刚过,江夏城城门遥遥可见,合了一路眼的终于阮霰掀起眼皮。
“再过不久,便到目的地了。”牧溪云为阮霰递去一杯水,望着他,温声道。
阮霰冲他道谢。
“我打算带你去拜访的,是隐居于江夏城的名医周宣理。阮公子应当听说过他。这位大夫规矩甚多,若没有提前往周府递去名刺,无论来者是谁,概不相见。”牧溪云又道,“因此,阮公子便在客栈休息,我去周府递交名帖,约谈诊治时间。”
熟料阮霰听后,却是拒绝:“多谢鹤取公子美意,但需要医治之人是我,合该由我亲自登门拜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