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如今被新娘白飞絮捏在手里,她孤零零地站在堂前,大红盖头之下,漂亮的脸上满是怒火。白飞絮的师父、沉香亭掌门人欲起身去她身旁,但被她以手势制止。
底下的宾客们不清楚具体情形,但新郎官吃吃不露面,都能猜出一二,纷纷交头接耳。阮秋荷混在他们之中,压低声音对胸前的玉坠道:“我十三堂叔不会是逃婚了吧?”
“我猜应是如此。阮方意嘛,从来只醉心剑术,要他成亲,对象只可能是他的剑,或者什么绝世剑谱。”玉坠晃了晃,笑得很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姑娘?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阮秋荷眼神亮起来:“我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
“再等等,过不了多久,就会遣散宾客,阮东林不会叫人看笑话看得太久。”阿七低声道,继而没忍住再度笑起来:“太难看了,太难看了,啧啧啧,新郎在成婚当日逃跑,阮方意你真是好样的!”
片刻过后,管家从阮东林身后走到白飞絮面前,欠了欠身道:“白姑娘,我们已出动人手找寻,相信很快就会传回消息。”
白飞絮屈指握紧成拳,手心的纸条刹那化作齑粉,她瞪着眼,倏尔冷笑:“不必寻了,既然他不愿意娶,那我也不嫁了。”说完狠狠一甩衣袖,用力掀掉盖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管家没有追,只站在原地出声劝解:“白姑娘,这不仅是您个人的事,更是沉香亭与金陵阮氏的……”
但见沉香亭掌门唰的起身,冷冷打断管家:“我沉香亭的确比不上金陵阮氏家大业大,却也不是可以肆意羞辱的。既然贵府照碧山月无意我家絮儿,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免得双方面子上都过不去。”
“絮儿,我们走。”说着拉住自家徒弟,带沉香亭众人一起步向门外。
此举令高座上的阮东林面沉如水,席间的交谈之声更是沸反盈天。就在沉香亭掌门与白飞絮并肩跨出门槛时,阮东林扶着座椅把手开口:“白掌门请留步。”
接着起身走入堂中,冲在场诸人歉意一拱手:“今日,是我阮家招待不周,扫了大家的兴致。今夜之宴恐怕无以继续,再开之日定有,但尚不确定时日。金陵城繁华无比,入夜正是赏灯赏景的佳时,若各位不嫌弃,我这就安排人手,请诸位往城中游玩一番,作为赔罪。”
“阮族长说的是什么话?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席间一人站起来,朝着阮东林拱手笑道。随后环视场内,抬手一挥:“金陵城我可熟了,我带大家去赏灯便是!大伙,走吧?”
被邀请来此的都是有眼力的人,没人会在此时留下来触霉头,纷纷随他出去。须臾过后,此间唯余阮东林、管家、沉香亭掌门与白飞絮。
管家合上大门,阮东林捡了把椅子坐下,沉默片刻后开口:“此事,我代方意向白姑娘赔罪。”
“阮族长言重,既然阮方意无心于我,我亦不会纠缠,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懂。既然他逃了,便遵照他的意思吧,我们沉香亭,现在就动身离开。”白飞絮妆容精致,表情冷漠,语气微寒。
阮东林瞥了她一眼,将目光投向沉香亭掌门:“白掌门的意思呢?”
“我尊重徒弟的选择。”白掌门迎着阮东林的视线,回答不卑不亢。
“白掌门执意如此?”
“如此,告辞。”白掌门道,言罢携了白飞絮的手,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