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简有些生气,可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气什么,明明心里有根理智的弦告诉他大庭广众之下梅争寒不可能亲下来,就是跟着他胡闹而已,可真正是这样的结局时,他却掩盖不住失望。大概是梅争寒深情的模样让他沉|沦,才会在知道只是玩笑时愤懑不已。
如果不是玩笑该有多好。
他难以压抑自己剧烈的心跳,对梅争寒的渴望犹如洪水决堤,但紧要关头硬生生阻拦回去,这滋味可真够不好受的。他生气地甩下梅争寒一个人回屋,也不知道梅争寒会不会明白。
最近在屋子里没出去,他和梅争寒各有各的事做。梅争寒看书解闷,而他派闻尧和两个侍卫出去打探王城里的消息,他们互不干扰。梅争寒看的书还在案桌上,为了压抑心跳梁简把注意力转移到书上,他拿起那些上精彩的内容在他看来却索然无味。
他看着书想的却是梅争寒拿着这本书躺在椅子上,翘着腿没个正行的样子,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有看到不懂的地方蹙眉挠头。他们处在一个房间,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他却还是看不够,觉得每一眼都格外的不同。
心里的烦躁不能纾解,梁简扔下书拿起狼毫,想写一个静字,提笔后却无从下笔。笔尖的墨在宣纸上晕开,他看着那团墨沉默半晌,用笔一点点画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只是随着内心的感受走,很快墨就随着笔尖在宣纸上变成另一幅模样。
忽浅忽淡,粗枝无叶,树根盘错,雪中横斜,像是从墙角探出来的一抹暗香。梁简停下笔,看着宣纸上的梅花树,正想找一点红色来添上花朵,余光瞟见梅争寒迈步进来。
他好似个没事人一般,拍去身上的雪花,脸上带着笑,闲庭闲步般走过来。梁简眉头一皱,刚才淡下去的那股火气又冒了上来,甚至没有给树画梅花的闲情,重新铺开一张宣纸写字。没有目的,想写什么写什么。
梅争寒在案桌旁边站定,目光落在上面,笑道:“兄长真是写得一手好字,也教教我如何。”
梁简冷哼一声,佯装没有听见。
梅争寒也不恼,干脆绕过去站在梁简身边,握住他拿笔的手,道:“教我。”
梅争寒的掌心还是冰冷的,手指有一点发红,梁简被他冷得一个激灵,不满地瞪他一眼。他却浑然不觉,握着梁简的手就要把没有写完的轩字补上。
梁简僵住手不动,笔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墨点,轩字彻底毁了,梅争寒有些可惜地啧啧两声,道:“我果然写不好字,哥哥教我。”
脸皮厚到一种境界当真是刀枪不入。
梁简心里的火气让梅争寒搅和的不上不下,卡在胸口闷得难受。他不信梅争寒看不出来他在生气,可是却一句软话都不说,又来继续戏弄他。
梁简不动不答,面无表情地看着梅争寒。他面容俊美,眼若桃花,笑时人畜无害让人不自觉的亲近,不笑时如青竹立雪,一身不羁的风骨,疏离而冷淡。他其实一向不爱笑,不然江城的那些人也不会说他整日冷着脸不理人。
重来一世他喜欢笑,因为笑容可以为他掩盖很多的情绪。疯狂,血腥,残忍,孤独,都用一张带笑的面具掩盖。
但笑的再美,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面对梅争寒,他会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不管是生气还是吃醋。
梅争寒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松开梁简的手,把笔从他的掌心拿出来,自己挤到梁简和案桌中间,对上梁简的视线,道:“好吧,我知道是我错了,不该在院子里戏弄你。其实我当时更想做另一件事,只是盛雪和闻尧都在,不合适。”
另一件事自然就是梁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