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简的面上闪过一抹赧然之色,他就知道瞒不住江盛雪,可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江盛雪能不能接受这件事,对她而言大长公主是抢梅争寒的坏人,自己又何尝不是。
江盛雪没有错过梁简的眼神,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叹道:“昨天晚上我来给你送饭的时候都看见了,我这哥哥从小就是个风|流种,爱美色好美人,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对你是不一样的。梁大哥,如果你不是真心的,请你不要让他继续沉|沦下去,他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的恩人,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们彼此之间要兵戎相见。”
梁简的犹豫让江盛雪的心止不住往下沉,这样的两件事情如此巧合地凑在一起,让她难免多想。
梁简有些头疼,他揉着眉心把两件事从心里过一遍,组织语言道:“傻丫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你哥的感情与你哥的身世无关。说起来我还犯难呢,他这个身世不说破还好,要是说破了我以后追他都不容易。你看我一穷二白,连个红叶城都还建设中,哪里能抗衡穆家。别说大长公主和穆将军,就是安宁郡主我也比不过。”
梅争寒那家世就算无权无势也还和皇帝沾亲带故,梁简无亲无故,城主的位置都没坐踏实,真比起来逊色不少,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光是这一点,他要面对的压力就不小。
江盛雪听他说的那么惨,心里好受多了,起码她知道梁简对梅争寒是真心的而不是玩玩而已。南风之恋她并非不能接受,只是不想看见梅争寒受到伤害。
“想来穆家也是通情达理之辈,不会太过为难你们。”江盛雪无力地安慰一句,她对穆家没有了解,能说的不多。
梁简笑了笑,接受她这份安慰的心意,也谢谢她愿意祝福。
“我爹并没有告诉我太多关于兄长流落在外的事,刚才听梁大哥的意思,你好像比我还要更清楚一些,你能不能告诉我真相。”江盛雪捏着自己的衣袖,忐忑地看着梁简,说来都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她的家事,她却不如一个外人了解。
梁简道:“告诉你也无妨,因为这件事情还和你有关。其实你还有亲族在世,你的外祖父乃是川城的城主陈如深。你娘原是陈如深的小女儿,大长公主的贴身侍卫,大长公主远嫁漠北,你娘随她一同出嫁,在漠北认识你爹。”
桃花灼灼,红妆十里。做为天家唯一的一位公主,大长公主的婚礼自是豪华。罗秋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远嫁漠北,罗秋跟着前去。而在哪里,罗秋结识军医蒋仁,二人日久生情,在大长公主和穆程的撮合下结为夫妻。
罗秋是将门之后,到了漠北便入军营担任参将,蒋仁医术高明,在军中颇有威望。二人喜结连理不过两年便有了孩子,当时还和大长公主订了一个娃娃亲。
梁简说到这件事面色怪异,还是江盛雪大方地表示不要在意,她对梅争寒只有兄妹之情,不可能结为夫妻。他们那个时候还在父母的肚子里,所以父母之言做不得数。
罗秋初为人母,对自己的孩子充满期待,闲来无事便和大长公主凑在一起为孩子们规划未来。可惜理想不及现实,青司鉴观星卜卦落下一道灾星的预言,无上皇下密旨想处死自己的亲外孙,漠北的平静被打破。
罗秋不顾自己即将临盆的身子和蒋仁用先天不足的婴儿把梅争寒换出来,二人拜别大长公主和穆程,拿上穆家的信物带着梅争寒离开漠北,一路上隐姓埋名,最后在红叶城偏远的小县城里落脚。
至于梅争寒为什么是被蒋仁从外面抱回来,而不是和他们一起到樵县,梁简曾仔细想过。虽然罗秋夫妇成功离开漠北隐藏自己的行踪,但难保无上皇不会一查到底,所以蒋仁自己就多了个心眼。
他们应该是在赶路的途中遇见哑巴娘,蒋仁见她心智有损,又不会说话,心里便有了主意,将梅争寒抱给哑巴娘养育一段时间。等他们到樵县安顿下来,和四邻打过招呼让周围的人心里对他们有个模糊的印象后,才折回去把梅争寒接回来,制造梅争寒是被捡回来的假象。
蒋仁给了哑巴娘一笔钱封口,让她去别处生活,断了她再见梅争寒的念头。只是没想到梅争寒和她缘分未尽,又一次在他乡偶遇。哑巴娘当然不能从面容上认出梅争寒,她深刻记得的是梅争寒的眼睛,蓝色的像苍狼一样的眸子。
这也是为什么那日在小镇上哑巴娘会看见梅争寒的眼睛后突然发难,哑巴娘没有疯,她的确养育过梅争寒,只是她说不出来,无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