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添颂握住她的手,“衣服凉。”
她挣扎,他用力握住,不肯放手,她就不再争执。
一望无尽的黑夜里,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不留半点星光,两个人的呼吸都很轻。他盖在她手背上的手,骨节分明手心里有些粗糙。不会啊,他手心里一向是比她的还要光滑的啊,孙频频弓起手背,蹭了蹭他的手心。
“怎么了?”郝添颂问。
孙频频说,“你手心怎么了?”
郝添颂说,“茧子。”他的手挪移开些,手指还是牢牢地罩着她的手。
“怎么会有茧子?你又不做重活。”孙频频闲聊。
郝添颂配合着聊,“做饭磨出来的。”
停了会,孙频频问他,“怎么想起来学做饭了?”
“早晚要学的。”郝添颂却说。
孙频频不知道何意,“为什么早晚要学?”
郝添颂却不再说,反而问,“饭菜味道怎么样?”
“味重了点,其他还不错。”她真诚地评价。
郝添颂笑着说,“以后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做给你吃。”
“……”这是个危险的问题,孙频频不回答。
孙频频又挣扎手。
在黑暗里,郝添颂转头看她。
明明房间里没有光亮,什么都看不到,可孙频频还是能感觉到郝添颂灼灼的目光,她吞了吞口水,“衣服热了。”
郝添颂才松开手。
掀开被子太冷,孙频频背过身去,把衣服穿上,后背的暗扣却怎么都搭不上。
郝添颂帮忙,他的手指擦过她的后背,却是准确地扣上。
“谢……”孙频频还没说完,就被拥进一个发烫的怀抱里,紧紧地抱着。
似乎是担心她的拒绝,郝添颂的声音很低,“我睡不着,让我抱抱你。”
我睡不着,让我抱抱你。
孙频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被他抱着,她的后背贴着他的心口,那里有节奏地跳着,她自己却心跳如雷。
今天,她不该来的。
其实她知道,郝添颂不会真的毁了她的,因为他知道她这一路走得有多么不容易。
可她以为郝添颂叫她来,可能会奚落她几句,尽管并没有恶意,因为那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可他没有。
他看她的眼神还是那样热烈和执着,却少了份执拗的幼稚,而是多了份纵容和理解。
纵容和理解,多么陌生的两个词语,放在郝添颂身上。
他有被人称羡的家世有值得称赞的外貌优势,他有值得称赞的智商,他拥有得远比别人奋斗一生得到的还要多,一向只有别人对他自愿和不得不的纵容,自愿和不自愿的理解,他何尝理解过别人。
可是这样的郝添颂,让许细温觉得心疼。
尤其是在他说睡不着的时候。
他睡不着,她何尝敢放心入睡过。
身后的呼吸越来越有节奏,许细温掰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臂。
她要走,她必须走。
她最初担心会吵醒他,没敢用力,可怎么都弄不开时就顾忌不了那么多,稍微使了些力。
郝添颂的头在她后颈那里蹭着,他嘟嘟囔囔地低声呢喃。
许细温没再动。
夜实在太静了,才会把他的梦话听得那么清晰。
“细细细细……”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两个字。
许细温突然觉得很累,头昏沉起来,像是吃过感冒药后一样,四肢使不出来任何的力气,她眼皮轻轻地合起来,手放在郝添颂的手臂上。
郝添颂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沉,等他醒来,已经很久,估摸着应该是三四点的时间。
怀抱里的人还在沉沉地睡着,满满的一个怀抱,是那样的踏实。
郝添颂紧紧地揽着她,有些自责,为什么就没有早些发现,抱着她时候的感觉是这样好呢,如果早些知道,他就不会犯那些错误,把她越推越远。
许细温面对面躺在他怀里,手心贴在他心口的位置,她身体微微的蜷缩。明明头挨得很近,身体却离得远远的,像个矛盾体,靠近又疏远。
许细温不舒服地蠕动,挠了挠肩膀。
郝添颂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待她安稳下来,才手伸到她后背那里,打开暗扣,把衣服脱下来,许细温没醒,睡着的模样安生了不少。
郝添颂轻手轻脚地下床,他还没有洗澡和换衣服,是觉得这两样太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