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不是猜燕岑身份的时候,孟戚也没有把这个结论告诉墨鲤。
墨大夫目光随着远处的火把移动,以他的武功,打退这一百来人不成问题,可是他跟孟戚帮石磨山寨解决了这次的麻烦,那么下一次呢?
所以孟戚让大当家选择逃还是拼的时候,墨鲤没有开口。
石磨山寨的位置隐蔽,易守难攻。
如果别人看上了这里的好条件,有意过来争抢,墨鲤还能理解。结果却扯上了什么劳什子的隐龙穴,天授王造反、南边的吴王想要复兴楚朝,可这跟一个穷山寨又有什么关系?
相信斩断龙脉,就能破齐朝的气运,能够让其主一步登天,皇权在握——这实在是荒谬至极!
墨鲤抿了抿唇,少有的动怒了。
孟戚时刻留意着墨鲤的举动,见大夫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得冷冽许多,便知道外面那群人这次算是撞到了铁板上。
说起来,山灵就是龙脉。
忽然来了一帮人嚷着要断龙脉,孟戚听得很不舒服,他目光闪动,开始想着怎么让那个方士有来无回。
“那名叫桑道长的方士,是什么来历?”孟戚插话问。
江湖上的事,石磨山两位当家可比他了解得多。
“应该是太极观的人,他具体叫什么,没人知道。此人在南边有很大名头,据说有呼风唤雨,逆天改命之能。”燕岑咬着牙说完后半句话。
因为身体生来有异,燕岑听多了方士的胡言乱语,他对这些无事生非的家伙恨之入骨。为了揭穿这些人,燕岑下过一番工夫。
世间声名远播的方士,多半都会武功,某些骗人的小伎俩,手不快都做不了,想要旁人信服,总得拿出令人震惊的“真本事”。
所谓骗术一百,其中九十九路都在方士手中。
“方士分为许多流派,如今北边最出名的是藏风观青乌老祖,而南边就是太极观了。我见过的方士,都只是会耍嘴皮子工夫,至于这两个地方出来的方士,我并不知道他们的斤两。”
燕岑没有直接认定桑道长是个不值一提的骗子。
因为方士实在是一群让人头痛的存在,炼个丹都能轰山炸石。
“好在这次来的是桑道长,如果是青乌老祖……”燕岑苦笑不语。
青乌老祖赵藏风隐隐有天下第一高手之势,寻常江湖人不是惧他,就是对他的话十分信服。如此人物竟然是个方士,还想趁着乱世之际参与改朝换代,实在让燕岑吃了一惊。
孟戚但笑不语。
青乌老祖?按照大夫的脾气,今天来的不管是谁,都跑不了。
这时前方隐隐传来了动静,那些火把停滞不前。
“我们的兄弟已经赶到了。”燕岑解释道,“有山壁做天然屏障,想要通过石沟寻找山寨的人,很容易误以为有林子的右边才是出路,我们在那里早有布置。”
因为对石沟迷宫的路径十分熟悉,几人抄了近路,树林已经遥遥在望。
只见数条绳索拉着网兜,把十来个踩了陷阱的人高高地吊了起来。
怒骂声不绝于耳。
“没错,就是这里!”桑道长喜形于色,这已经是他们遇到的第七轮陷阱了,在深山里布置了这么多埋伏,不正说明了山寨就在前方。
桑道长刚说完,就看到了红脸膛首领愤怒的目光,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改口道:
“都是贫道疏忽了,这些火把太多,已经惊动了匪寨里的人。”
红脸膛首领的气憋在胸口,吞不下吐不出,只能狠狠得记了桑道长一笔,暗想着事情办成了,他有的是办法讨回来。
譬如桑道长为断龙脉,以命祭天,这说辞就不错。
“前面有人!”
忽然一声大喊,桑道长与红脸膛首领同时望去。
果然看到了一个瘦小的驼背身影,他躲在树干背后,似乎因为没有藏好,不小心暴露了,听到叫声,慌慌张张地往前跑。
“追!”桑道长连忙叫道。
红脸膛首领眉头一皱,阻止道:“等等,可能有埋伏。”
树林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哨声,那人影跑得更快了。
“庆公真是太小心了。”桑道长不满地说,“那货郎不是说了,整个山寨加上妇孺才五十人左右,不过是一些丢了锄头拿刀的农夫,纵横南九路的庆公竟然怕了?”
说话间,墨鲤等人已经到了林中。
这片老林子的树木极密,人在火把下,看什么都是影影幢幢,辨不清何处有敌。
几个脾气暴躁的江湖人,直接抡刀劈起了灌木与矮树。
红脸膛首领被桑道长几句话激得火冒三丈,他伸手摸出了一块飞蝗石,对着前面逃跑的人影就丢了过去,正中后心。
“铛!”
一声怪异的响动,那人影踉跄了下,跌倒在地。
这动静不像是打中了人,倒像是砸到了铜锣。
原本要为首领喝彩的众人一愣,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去看看。”红脸膛首领怒道。
探路的人万分小心,试了又试,确定前面没有坑,也没有绊绳,持刀戒备着走到之前那人摔倒的地方时,已经没有人影了。
原地放着一口破锅,显然刚才那人是把这玩意背在了身后,所以看起来像个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