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依稀看到天上有龙的影子一闪而过。
就是太快了, 天又黑, 隔着厚厚的云层实在看不真切。
墨鲤将信将疑地问:“现在呢?”
“没事了。”孟戚面上分毫不露。
根据大夫的脾气,当面点出自己看穿了大夫的想法, 恐怕不妥。
孟戚想,没事,他知道就成。
“人也吓唬够了,不如我们回去休息?”孟戚作势要走。
墨鲤刚刚想明白了关键,看孟戚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卧房里只有一张床,他与孟戚……
跟意中人共处一室的时候,是不是要有什么讲究?比如成亲之前应该避嫌,不不,两条龙脉成什么亲?
也不对,他们将来同进同出,总不能瞒着竹山县的熟人,总得有个说法。
墨鲤飞快地想了一遍平日所见的情形。
竹山县虽然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过成亲前不可能没见过面。
小地方的规矩少,许多夫妇甚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即使说亲的是邻村邻县的,也得过上两遍礼,见个几面。
万万没有直接住到一块去的道理,再穷都得亲长首肯。
双方亲戚长辈碰了面,头一个问题就是家财几何,有无田地,有无谋生之技。
墨鲤打量了一眼孟戚,心想田地这条就算了,家财什么的估计需要孟戚从各个埋藏地点挖,总之是有的。
麻烦的是谋生之技。
做过前朝的国师,可现在不做官,所以会做官会理政事这条不能算。
至于带兵打仗,精通兵法……就跟不做官一样,手下无兵还怎么算?
武功高强没错,可是武功不能当饭吃。
胖鼠擅长偷听打探消息,可是这个真的能算是谋生之技吗?
墨鲤摇了摇头,开始忧心秦老先生不赞同,之前他是准备带同伴回去,无论秦逯对孟戚有什么看法,太京龙脉的身份摆在那里,是铁板钉钉的同伴。
可是……要成亲什么的就难说了。
墨鲤揣测着秦逯的反应,一不小心想起卖馄钝的牛大,抡起扫把将他妹妹带回家的货郎撵了出去,说那货郎长了一副会骗人的脸,走街串巷擅长花言巧语,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脸,孟戚有。
花言巧语,孟戚不仅会,还擅长离间教唆呢!
墨鲤无声地看着孟戚,虽然他在心里觉得秦逯生气不满也不可能做出太失礼的举动,但是墨大夫仍旧情不自禁地想着秦老先生抄起挖药锄,把孟戚赶出院子的情形。
伤脑筋,到时候应该怎么劝老师呢?
还有,孟戚肯定会变成胖鼠溜回来。
唐小糖可能会被这么胖的沙鼠吓到惊叫,葛大娘一定二话不说抄起鞋子就打。
那可真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了!
如果硬着头皮告诉老师,这沙鼠就是孟戚,就是太京龙脉……至少还得准备两颗护心丹吧!
“大夫,你……在想什么?”
孟戚迟疑地问,因为他觉得墨鲤的情绪变化太快,连他都要猜不透了。
墨鲤也没隐瞒,直接道:“我担心……老师会不喜欢你。”
“秦神医?”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孟戚又想起失忆前的某个阴影。
他,楚朝国师孟戚已经八十七了!
比玄葫神医秦逯还“年长”七岁!
孟戚满心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如果不是沉得住气,他差点要揪头发。
龙脉的年纪不能作数,以“活在”世间的年头计算,确确实实是八十七,也确确实实比大夫年长六十来岁。
“令师有什么喜好?”孟戚认真地问。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虽然他算不上名将,但也绝对不能临战心怯!
“大夫放心,我必定能够说服他!”
***
此刻上云山开始起雾,浓雾弥漫直接坑惨了逗留在山中躲藏的江湖人跟锦衣卫,就连宫钧也忍不住想到了各种鬼怪逸闻。
尤其是这雾吧,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跟买玩笑似的。
宫副指挥使在太京住了许多年,从不知道上云山有这样的神异之处。
倒是他的属下担心得四处张望,生怕冒出个女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