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麒脱离了魔掌,迅速捂住喉咙喘息,良久才缓了过来,苍翊对自家师兄的态度让他自觉有了倚仗,又胆大起来,躲在南宫若尘身后吼道:“小……小爷现在打不过你,但我一定会带师兄回去的。”
苍翊看着左麒色厉内茬地瞪着自己,一双手还死死的扣着南宫若尘的手臂,顿时俊脸一黑,伸手将人扯到自己身后:“他是本王的人,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师兄,你可以走了。”
“不可能,世间知道师父行医图印的人屈指可数,他既知消印之法,必是我师兄无疑。”虽然没了护身符,刚才的窒息感仍令他心有余悸,但涉及到原则性问题左麒依旧不会让步。
“本王说了你认错人了,休要再来纠缠,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苍翊放下狠话拉着南宫若尘转身就走,剑眉紧蹙,他也知道,需要医圣出手相救的必定是性命垂危之人,这些被救下的人大多来历不凡,因而南宫若尘要找这些人的时候他并未阻止,哪知人未找到倒是先招来了一个麻烦。
南宫若尘头疼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一时也不知怎么劝解,苍翊不容反抗地紧拉着他,无奈只能想左麒投去歉意的眼神。而这满怀歉意的眼神看在左麒眼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左麒着实是被苍翊的话镇住了,正想着另做打算时看到自家师兄投来一道“求助”的目光,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迅速追了上去:“你别以为你是王爷就能为所欲为了,你这般欺负我师兄,师父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
“……”
时间仿佛突然停滞,三个人的脸上神色各异,苍翊转头,左麒一脸正义凛然的神情与他对视,苍翊不满道:“本王何时欺负他了?”
左麒一愣,回想起今日白天看到的情景,少年红润的脸瞬间扩散到耳根处,不自然道:“就……就今日未时,你……你欲对师兄行不轨之事。”
未时?苍翊下意识看了南宫若尘一眼,夜色掩饰下的某人脸上泛着不太明显的绯红,见得此景的翊王殿下心里的阴郁莫名疏散开来,唇角微翘看向左麒打趣道:“如此说来,今日在窗外偷窥之人,竟是医圣的爱徒不成?”
“谁……谁偷窥了?我只是在保护师兄的安危罢了,是你青天白日胡作非为,你这个好色之徒,无耻之辈……”事情被戳穿,左麒恼羞成怒,义愤填膺地指责着翊王殿下,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南宫若尘越发怪异的神情。
苍翊看着左麒炸毛,暗自腹诽,自重生以来,他一直不曾真正碰过南宫若尘,前世也不顾那人是否情愿,总是强迫性地占有,如今互通心意之后他却多了些忐忑,他不想要勉强,只希望瑾竹能心甘情愿地接纳自己,故而除了亲吻他从未做过更为出格的事,如此便被人认为是他欺负人,若左麒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那在其眼里,他岂不是成了万恶不赦之人?
“我如今很好,你无需担心,还是先回去吧。”南宫若尘见左麒越发喋喋不休忍不住劝阻道,再由他说下去只怕会没完没了了。
左麒见他承认,一脸兴奋地冲上去扯住他的衣袖,两眼放光:“师兄你跟我回去吧,师父他老人家可想你了……”
“松手。”苍翊沉着脸将那只黏人的手撕开,无情打断那即将滔滔不绝的煽情话语:“少拿你师父说事,当谁不知道你是偷偷跑出来的?俗话说长兄如父,你师父不在你就得听你师兄的,他既然都叫你回去,就赶紧滚,若是不识路,本王可以找人送你回去。”
“谁不识路了你才不识路呢……”左麒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瞬间弹了起来,他这一生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识路,虽然这是事实:“小爷就是偷跑出来的怎样,你管得着吗?小爷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能一定找回去……”
“如此再好不过,那本王就恕不远送了,你若再死皮赖脸,本王让人扔你走。”苍翊邪魅一笑,看向对面的人凤眸中满是挑衅。
左麒语塞,就是傻子也明白自己上当了,不甘心地在苍翊和南宫若尘之间来回张望,突然猛地一跺脚:“哼,走就走,谁稀罕。”
少年气鼓鼓地脚尖触地借力弹起,刚离去不远突然想起一事急促地折了回来,也不管前面两人已经转身,直接道:“等等,师兄体内蛊虫若再不控制会……出事的……”最后几个字在苍翊的注视下说的异常低迷。
“你说什么?”苍翊突然回头一瞪将左麒吓懵了圈,见他不应,焦急地揪住他的衣领道:“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蛊虫?”
……
皇室行宫内翊王房中此时静谧地有些诡异,苍翊背对着两人站在窗前,昔日伟岸的身影此刻显得有几分寂寥,南宫若尘坐在小几旁轻磕着杯盏沉默不语,左麒在小几另一侧坐立不安,视线在窗前和南宫若尘身上不停辗转,满脸忐忑。就连一直闹腾的灵狐也因为周围紧绷的气氛安静地缩在南宫若尘怀里不敢乱动。
“小麒你先出去吧。”南宫若尘将茶杯放下,想了想还是用了以前的称呼唤他。
“我……我不……”左麒忌惮地看着苍翊的背影,刚才那仿若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他到现在还有些心惊,放任师兄和他待在一起自己可放心不下。
南宫若尘站起,走到左麒身旁,将灵狐放入他怀里,温和道:“听话,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出去,若出了何事我再唤你便是。”
左麒疑虑地盯了他半晌,见南宫若尘一脸平静,让人捉摸不透,犹豫再三还是妥协了:“那……那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就叫我。”
“好。”南宫若尘欣然应下,看着左麒一步三回头地抱着灵狐离开房内,待到房门关上才转头看向窗边的人,暗自叹了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蝗灾
窗前两道身影并肩而立,身后的动静苍翊听得一清二楚,他并未阻拦,感觉着某人的靠近他也没有多大反应,依旧无神地盯着窗外的漆黑一片。
南宫若尘没有去看苍翊此时是怎样的神情,只是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沉默良久后道:“此蛊名为魇蛊,施蛊者饲养子蛊植入人体,为母蛊所控,母蛊离体依然可以存活,我并未想到母蛊会被寄宿到人体……”
“你为何瞒我?”苍翊轻声打断,蛊虫之事他也懂得一些,母蛊离体培养苍离便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行此蛊术,但若是植入人体,便能随时随地控制子蛊而不被人发觉,庆功宴上他虽焦虑南宫若尘气息不稳却并不曾想到是中了蛊,若不是左麒一时情急说漏了嘴,他是否打算就这样一直瞒着自己?苍翊心中难掩挫败。
“你还是不信我。”
“我并非不信你……”南宫若尘有些急促地想要辩解,苍翊话语中的低落让他的心蓦然一疼,沉沉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不想你忧心罢了。”
“你这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便不会忧心了吗?”苍翊心中烦闷不由得大声了些,侧头看到有些发愣的人顿时后悔了,懊恼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放轻了语气问道:“何时种下的?”
南宫若尘面露犹豫,垂首想了想,避开了苍翊的视线。
“被送到春风楼之前。”
意料之中的答案,苍翊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他既然一早便知道自己身中蛊毒却什么也不说,那蛊毒发作之时他是如何过的?
忆及前世苍离并未在他体内植入蛊虫,为何这次……暗卫在三皇子府内行踪暴露之事在苍翊脑海中一闪而过,以苍离谨慎的性子只怕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会在他体内种下蛊毒,如此说来,倒是自己害了他……
“你要做什么?”南宫若尘迅速拦住了折身走向门外的人,看他现在的样子,倘若出了这房门 ,许会掀起滔天巨浪。
“你不用管。”苍翊眉头紧蹙,避开了那只修长的手却又再次被拦住了去路。
“我知道你要去哪儿,但你去了又有何用,且不论那施蛊之人此刻不在猎场,你纵是去杀了母蛊宿体之人,也无济于事。”南宫若尘单手挡在苍翊身前,他之所以瞒着苍翊,最重要的还是怕他行事冲动,苍翊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若是知道是他一时失误才致使了如今的结果,他定会自责不已,用尽手段也会寻求解蛊之法,一旦他按耐不住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之事不是正中苍离下怀。
苍翊身形一顿,低眸垂首沉思了许久,正在南宫若尘以为他已经冷静下来的时候,手被人用力推开,那人已经毅然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苍翊,你若出了这道房门,我便再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