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焦冻彻底失去了意识。
绿谷出久在臂弯里惊醒。
眼球在手臂上挤压得酸疼,黑暗一阵一阵地来,他揉了揉眼睛。
突然,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的动作凝结在时间里,有什么在从他的体内化为齑粉,顺着他的毛孔,悄无声息地溜走了。他愣怔着,手摸上了后颈。
双眼大睁,瞳仁莫不闪烁着不可置信的颤抖。一些事未发生前,便还是未发生的情绪,发生了,才知道发生了的凄楚。
指尖那端深刻的齿印在慢慢地消失。颈肉在缝隙里重新生长,一点点填满了印记原有的沟壑。绿谷出久伸开手掌,再一摸,后颈平整光洁。于是,刺穿皮肉的痛也好,凹凸不平的刻印也好,好不容易赋予爱的意义也好,只存留在他的记忆里了。
啪嚓。
有什么脆泠泠地碎在了空气里,无留痕迹,也无人关注。
绿谷出久的手一开始时只是细细地抖,当他自颈后拿开时,颤抖成了痉挛,指尖、手指、手腕、小臂、大臂,如一支青竹在雨中被淋得淅淅沥沥,又被风在空气里震颤,偏偏竹根不动,只一片片削尖的住叶不停零落,这是那双手的模样。
锁链响了。锁链被绿谷出久倾倒而来的身躯压在金属的床柱上,金属与金属在颤抖中磕碰出细小的铿锵之声,那声音像是锁链的哭泣,呜呜咽咽,从喉咙里再也忍耐不住了,自血肉里拔出了痛,喑喑哑哑地哭泣着,又像是风在呼啸地哭,卷了一地握不住的悔恨,刮在空空的四周,孑立地啸哭。像是一切尖锐的、可哭泣的,都在这房间里哭泣了。
还有什么在地面上捶。訇訇舂舂,似一只鼓槌将鼓面都锤破了,鼓槌上锤出了血、锤出了裂纹,依旧锤着痛恨的无可奈何。
渐渐地,声音没了,什么也没了。
只有滴在地面上的泪,依旧像一场永远下不完的雨。
站在厕所门口的警卫兵有些不耐地敲了敲门,粗声粗气地问道:“还没好?”
“上厕所不能急!”嵯峨有理蹲坐在马桶上,将备用手机从衣服内衬口袋里拿了出来,这是一支相当小巧的手机,当初买的时候纯粹是因为自己的妹妹喜欢这一款,没想到被他误打误撞带进来,在原有的通讯设备被收缴的现在,成了至关重要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