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焦冻说礼物要到晚一些才能得见,于是两人还是简单正常地吃了晚餐,只不过绿谷出久总有些悸动,仿佛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正摆在自己眼前,却要忍耐着,在最恰当的时机拆开,才能一睹其中奥秘。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甘甜,他时而瞟向轰焦冻,却发现对方的赧意早已消失了,剩了自己为接下来的每分每秒而紧张期待。
若是有了念想,等待便显得漫长。饭后,轮到轰焦冻洗碗了,望着那镇定的背影绿谷出久内心有些痒痒的,他走过去戳了戳轰焦冻后腰,有些涩涩道:“嗯……那个焦冻,生日礼物什么的……可以透露一点吗?”
轰焦冻摇头拒绝。
绿谷出久有些无奈地抱着头蹲在地上,从手工小蛋糕推演到欧尔麦特的手办,一连串碎碎念犹如实质自藤曼似的逐渐缭绕了整间屋子。轰焦冻洗罢碗见恋人如此模样便有些好笑,他双手从绿谷出久腋下抄过,将人整个提拎起来,碰了碰他的脸颊,道:“你不用想,也不要那么……期待,也许你会失望也不一定。”
绿谷出久佯怒,气鼓鼓地道:“才不会。”
慢慢的,天空彻底黑了,墨洒穹窿,说是要提前去看看礼物准备的怎么样的轰焦冻先行一人出去了,他的身影隐没在密林远处,望着那背影逐渐模糊,绿谷出久坐在桌边,想了想若轰焦冻有意为自己营造一份惊喜那也不必提前去猜测吧。他将心中的躁动压抑,缓缓舒了一口气,将地图又拿了出来,默默研究起了后天旅行的路线。
不知过了多久,连脖颈都酸疼了,绿谷出久从地图和手机上的信息流里抽出身来,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猛然一惊,居然已快接近午夜了,绿谷出久在屋内绕了一圈,轰焦冻居然一直都没回来。
“焦冻!”
走去屋外,绕着屋子也呼喊了一圈,除了夜间昆虫嘤鸣之声竟是无半分回响。不会是……绿谷出久的心蓦地提了起来,继而又狠狠自责,那么久了居然没发现恋人没有回来……
绿谷出久从屋里赶忙拿了手电筒,顺着轰焦冻离开的方向找去。
夜晚黧黑摛布,手电筒的光如一粒孤星,绿谷出久还有些担心夜晚林间路上磕碰许多,却不知什么时候一条小路被人清理了出来,干干净净的,连树干也不再横岔蔓枝。“焦冻?”绿谷出久呼喊着,拿手电筒四周照了照,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夜间不知什么小兽的叫声幽幽回荡着,更显山间谧静,“焦冻——”绿谷出久将声音更提高了些,蓦地,他余光扫见了什么,不远处盈盈之光点缀在树干上,绿谷出久赶忙跑了过去,抬头一看,竟是一小撮的萤火虫被装在了玻璃瓶里,挂在树干上,点点荧光在夜里看上去煞是温柔。绿谷出久将其取了下来,流萤在小小的天地间飞舞,瓶壁上有些粗糙,他拿手电筒照了照,竟是一张小纸条粘贴在瓶壁上,他取下一看,是一“谢”字。
“焦冻——!”
他心里隐隐感受到了什么,再高声呼唤,可那人竟是打定了主意要保持沉默了。绿谷出久抿了抿唇,他拿起手电筒向远方照去,果然前方明明灭灭闪烁着好几点萤火,由近及远,仿若一盏盏柔柔散着银光的小夜灯,点缀着曲径幽深。绿谷出久谨慎地顺着萤火的方向走去,每到达一处地方,便有一支小玻璃瓶挂在树干上,瓶里是静静流转的粒粒萤火,杯壁上粘贴着一张纸条,于是顺着这萤火的方向走至尽头,绿谷出久的手上萤火之灯愈多,竟也不需手电筒的照耀了。拿下最后一个小瓶子,将纸条小心撕下,绿谷出久将先前收集到的纸条拼在一起,再定睛一看,凑成了完整的一句话——
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
热气瞬间直冲头顶,眼里一片湿润,绿谷出久转头再次大声呼唤:“焦冻——!你在哪?”
终于,回应来了,一声浅淡的“出久”自更深处传来,绿谷出久将小纸条揣进兜里,将丁零当啷作响的玻璃瓶抱着,快步向密林深处跑去,树木似屏障,愈跑得近,蜿蜒的路才又显现在眼前,就这样,顺着轰焦冻的声音而去,当他自最后一棵树后探出身来、看清终点的景色时,绿谷出久彻底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