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性别广为诟病的一个方面就在于其重塑了一个以信息素为量化标准的阶级社会,且这一阶级的形成具有不可颠倒的稳固性——除了不同性别之间的力量压制十分明显外,同性别之间信息素质量的高低也会形成压迫链;不同于旧社会的阶级性,abo性别带来的阶级性是‘纯’动物性的。”
——《新人类进化史》
第五十四章五十四、鹤田家
等三人把零零散散的行李全部搬去鹤田家后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候了,大概是积了大面积的雨气,天地之间沤成了牛皮纸一般的玄黄色,楼是黄色的,路是黄色的,田野是黄色的,树木是黄色的,连人的皮肤都染上了陈旧的黄色,仿佛走过的不是乡间,而是狂沙呼啸的荒漠。入眼一片浩浩荡荡的雨天前的黄色。与这单调的景色同行的是突然大作的潮闷的风,卷带着夏日炎潮,在人身上肆意舔舐。
“今晚要下大雨了呢。”鹤田净琉璃把最后一包行李放到两人房间里,抬起腰来看了一眼窗外。绿谷出久将两人日常需要的必备品一点点整理出来,闻言也看了一眼窗外,被这壮观的景色摄住了心魄,“以前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天地间一切景色沉沉闷在雨前的空气里,只待雨水一口气冲刷掉万事万物的污脏。
将行李整好后鹤田净琉璃便离开了,接近傍晚已经是需要准备晚餐的时间。两人进屋时鹤田仁如鹤田净琉璃说的那般并不在家中,只有神色委顿的两位老人在寂静的前厅里沉默地喝茶,见到绿谷出久和轰焦冻进屋后也不过是抬了抬眼皮,少年两人却不受这冷漠的影响,好好地鞠了一个“打扰了”的躬。整理行李时,老人家们拖曳着步子又回到了房间,老式民宅的木地板吱呀作响,一声一声仿佛在耳边有人拿着利器使劲儿地摩擦,几乎有些撄扰心神。两人住在一楼的客房,一扇窗子向屋后开着,一开窗就能看见屋后孤零零的一座小柴房挨靠着山脚而建。
果然到了晚上,“轰隆隆——”,闪电撕裂了黯黮的夜幕,滚雷在天边訇吼,顷刻间瓢泼大雨浇在屋顶上,击打出叮铃咚隆的响声,雷声不停,雨水不歇,流水顺着屋檐倾泻,几乎连成了雨幕,水花打在地面上,粼粼水冠里倒映着泥土的模样。若是不将窗户关上,雷雨的响动几乎可以将人声浇灭在空气里。
鹤田仁回来的时候轰焦冻正在关窗,溅起的雨水湿了他的手臂,连鬓边细发也湿成一绺一绺的,少年正解了脑后的头绳,正待重新扎成一撮小揪。鹤田仁就在淋漓大雨里,昏黄暖灯外,透过一扇窗,见着轰焦冻微微低着头,嘴里咬着发绳,沉静着表情将头发重新梳理清楚。少年应是不熟练,有些笨拙地捣鼓了好几下也没能将头发扎好,一双手就这么从少年身后探来,并未引起少年惊诧地,站在他身后将头发绑好了。
曾经阴沉着脸将鹤田仁撂倒在地上的轰焦冻,那锋利如长剑出鞘的少年,在那双手里,显得乖顺贴伏。
玻璃窗前轰焦冻的侧脸氤氲了屋内的灯光,显得温暖近人,俊秀无双。
鹤田仁不受控地咽了口唾沫。
绿谷出久笑嘻嘻地给轰焦冻绑好头发后,背过手去,“明明都那么久了焦冻还是不会扎头发吗?”
轰焦冻看着灯光下绿谷出久的笑颜,一语不发,只是悄悄凑近了,在男孩儿脖颈边蹭了蹭。绿谷出久清脆的笑声从喉咙里曳出,又有些无奈:“焦冻是在撒娇吗?”
还没等轰焦冻开口,鹤田净琉璃端着菜出来,见两人的模样,有些艳羡地感叹:“绿谷同学和轰同学的感情真好呢。”
绿谷出久立时涨红了脸,猛地将轰焦冻推开,局促地转身碎碎念:“要去帮鹤田小姐端菜出来才行……”说着,手脚不自然地走进了厨房。
轰焦冻愣在原地,鹤田净琉璃将菜放在餐桌上后打趣着:“绿谷同学还不习惯被别人看到这个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