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她是beta。”说完这一句,鹤田净琉璃垂下了眼,微妙地沉默了几秒,过了一会儿她才接着说:“妙子呢,是个心肠很好的人,别看她平常总是一副轻声细气的样子,真正为谁呐喊的时候,谁也拦不住她的。但是对于没了理智的人来说,有一千副胆子都是没有用的。”鹤田净琉璃谈到川井妙子时有些怀念地笑了笑,眼里柔情涓涓。绿谷出久突然意识到,鹤田净琉璃脑海里回旋的画面,也许是她言语缝隙里的留白,那些曾经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如今不过是言语里的句点,只有一个人依旧鲜活至今,那就是躺在床上几乎瘦得只剩了骨架的川井妙子。
“那时候的妙子又在干傻事,看到有人被欺负了,就想冲去救她,反而引火烧身,等我去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成了现在的样子了。疯,傻,癫,安静,暴怒,悲伤……妙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自杀了。”她快速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又喝了一口水。
绿谷出久哑然,他脑海里一个恐怖的想法已渐渐浮出了水面,“那些人……”
“你觉得,在那样的情形下,这些禽兽失去了可以发泄本能的人,面前就算只是beta,那又有何不可呢?”
绿谷出久几乎震颤起来,他低下头,双拳紧握,轰焦冻侧过身来,轻拍着他颤抖的脊背。“但是……但是……在实验所里,那些alpha只要完成了临时标记后就不会再……”他抬起眼,注视着鹤田净琉璃,她又小啜一口水,见绿谷出久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嘴角挑了一抹微讽的笑意:“怎么?觉得我在撒谎?”
绿谷出久偏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水喝完了,鹤田净琉璃“啪”的一声将空玻璃杯放在桌上,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这是我所知道的事实,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如果你们不信我说的,那就去问问其他人吧,”她转过头来,蓦地,一道惊雷撕破了云层,惨白闪电的光划过她的双眼,“我想,其他人的答案应该是一样的。”
轰隆隆——!
哗啦——!
俄顷,停了几小时的暴雨倾泻而下,雨水如豆砸在屋檐上蹦跳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这声响穿过楼层,闷着爆裂在饭厅里。
“不管怎么说,我也要准备晚饭了。”说罢,鹤田净琉璃再也不管绿谷出久与轰焦冻的反应,径直走进了厨房。绿谷出久抿着唇低下头,轰焦冻抚在绿谷出久脊背上的手没有离开,手掌温热透过衣衫传递至少年人的胸膛,轰焦冻开口道:“这样问肯定是问不出东西了,不管是问谁。”
绿谷出久反手握住轰焦冻的手,看了一眼厨房,鹤田净琉璃已经拿出食材开始准备晚饭了,并没有在意他们的交谈,他放低了声音,几乎是到了耳语的程度:“下午,我见到了上次那个男孩子。”
轰焦冻眼微微眯起,“所以你才受伤了。”绿谷出久点点头,无奈地一笑:“但也亏了这个伤,这下的确是可以确认一件事了。”小男孩的狼狈与瘦削,浑身的肮脏污秽,经常让他有种这是一个有别于正常小孩子存在的错觉,然而在灌木前,因砸伤了自己而怯怯看着自己的他,却又那么像平日里无意中闯了祸的小孩子,他与其他人是一样的。“这孩子,没有恶意的,他想赶我们走,出于某种考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焦冻,听完鹤田小姐的话后,我觉得……好无力啊,”绿谷出久沮丧着再次低下头,“这个村子里的人,也许根本不想要改变,川井小姐病了那么久,家里明明有交通工具,家人却不把她送到外面就医,鹤田小姐也是,他们好像……只要活在这里就好了。”
因此,不管是什么隐秘和苦衷,就算是死亡的阴影,全部都可以消化。所以,面对绿谷出久和轰焦冻的闯入,鹤田净琉璃愿意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