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2 / 2)

秘密 若花辞树 3466 字 1天前

接着,他们就开始感叹起世事无常来。顾树歌很怀疑,是不是每发生一起意外事故,他们就要这样感叹一次。

车子里很拥挤,对她来说却没有什么为难,她的身体虚虚地浮着,半边跟那个女医生重叠。

女医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还在不住地说话,话题已经从“这么年轻,真可怜”转到了“晚上吃什么,有一场电影还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

顾树歌木着脸,看着担架上已经蒙上了白布的尸体。

医院离得不远,她被直接送进了医院的停尸间。或者是冬天,不怕尸体马上腐烂,又可能是规矩如此,她没有被放进冰柜里,而是摆在了一间单独小房间的床上。

小房间很阴暗,如果她还是人,多半会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很可怕,可惜她不是,于是除了觉得光线暗,空间窄,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顾树歌靠近床,她觉得靠近自己的尸体似乎好受一些,飘忽得没那么厉害。于是她就挨着床站着。

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很寂静,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氛围。顾树歌于是开始思索,沈眷得到她的死讯会怎么样。

这想法才冒出来,她就感觉到那种发慌的感觉又来了,这回具体了一些,不仅慌,而且伴随着喘不过气的心痛。顾树歌咬住下唇,她抬起手,想要挨着床沿,手却从床沿直接穿了过去。

又一回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已经死了,变成了一个鬼。

顾树歌的手握成了拳。拳头,本该充满力量,可她的拳头,白皙剔透,虚弱得毫无力道。

警察办事的效率很高。顾树歌没有等多久。

她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高跟鞋踏在瓷砖上的声音,从远到近,非常急促。

顾树歌直起身,紧张地盯着门,这是沈眷的脚步声,她认得出来,是沈眷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门外。手按上门把手的声音,门被打开,推了进来。

沈眷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穿着宴会的礼服,头发绾起,妆容精致。顾树歌想起来了,今天下午,公司有一个酒会,庆祝她的生日,她一定是在酒会上得到的噩耗,匆匆赶来的。

她的神色是与从容得体的装扮全然相反的慌乱,步子迈得很大很急,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床前。床上的尸体被白布从头到脚地蒙着。沈眷抬手,抓住了白布的一角。

她抓着白布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定定地看着脸的位置,眼眸干涩血红,手下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把白布掀开。

顾树歌倒退了一步,半个身体都隐没进墙里,她看着沈眷的脸,一种愧疚的心情让她想要哭出来。

“姐。”顾树歌叫了一声,她竟然能发出声音,可是沈眷显然是听不到的。

沈眷一点一点地把布掀开了。顾树歌的脸一点一点地展露出来。那张脸上都是血,半边不知是因为撞击,还是摩擦,总之都烂了,很狰狞很可怕。连她自己都不敢多看。

可是沈眷没有移开目光,她甚至摸了一下她的脸庞,像是在确定这真的是她。顾树歌看到,在沈眷的指尖碰到她的脸的时候,她的手颤了一下,像是不敢置信,却又被迫接受。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在人类面对死亡束手无策的时候,宣泄悲痛的方式竟单薄地只剩下眼泪,连沈眷,她最亲爱的沈眷,都无法逃脱。

巨大的悲痛在一瞬间将灵魂淹没,顾树歌手足无措,她小心翼翼地抬手想要搭上她的肩膀,想要给她安慰,想要告诉她,她在,可她的手却直接从沈眷的身体穿过。

沈眷的面容带着悲伤、愤怒、不甘心。她从白布底下找到她的手,手上血肉模糊,沾着灰尘,又脏又血腥,她却像完全看不到,一点也不嫌弃地握在手里,唤她的名字“小歌。”

“我在这里。”顾树歌急切地回答,“我在。”

可是沈眷听不到,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眷为她而痛苦。

“沈女士。”门前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顾树歌朝门口看去,是一个警员。他穿着警察的制服,看起来不怎么高大,干瘦干瘦的,带着点尴尬和畏惧,对着沈眷的背影,说“局长很重视这起案子,陈队已经到事故现场了,您如果有时间,也可以去看看。”

他说完就赶忙走了,好像只是来通知一声,至于沈眷去不去,他完全不敢插嘴。

顾树歌知道,沈眷一定会去。她死了,沈眷一定会查明白,她是怎么没的。

于是,过了许久,她看到沈眷收敛了哀痛,整个人都变成了沉静的模样。但她没有立刻走,而是轻柔地将她的手放回床上,把白布全部掀开,弯下身,去摸她的口袋。

顾树歌有些奇怪,她在找什么东西吗

沈眷在她的口袋里摸了一圈,手还是空的。

顾树歌想,她要找的东西可能在她包里。她的手机、钱包、钥匙和一些随身带的零碎东西都在包里。那个包应该还在事故现场。

沈眷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翻看口袋时,她的手并不稳,带着些颤抖,却察看得很仔细,一无所获,但她依然没有走。她开始解顾树歌的纽扣。

顾树歌立刻明白她在找什么了。

纽扣解了三颗,衣领敞开,露出两根红色的绳子,沈眷捏住绳子,把它拖出来,底端是一个符袋,黄色的,与一般庙里求来的没什么区别。

沈眷取下符袋,放进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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