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幺妹则坚决反对,哭诉道:“姐姐落气时拉着我的手,把玉湖托付给我,要我当亲生女儿一样教养。我答应姐姐的话就要算数。她亲娘不在了,我就是她的亲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一个穷小子所勾引。”
从此,樊幺妹使出铁的手腕,把外甥女关了起来,不许走出徐家大院。
1949年10月,随着龙寿地下党从常德城里迎来中国人民解放军,途经桠叉堤,进驻龙寿县城,春柳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新生。
徐铭烈、徐铭谱兄弟被打倒。
芦玉湖也获得了自由。她与黄春江的接触再不受别人的制约了。
平静而美好的日子里,青年男女特别容易长大成熟。
那是1953年,情窦初开的芦玉湖疯狂地爱上了进步青年黄春江。
樊幺妹依然坚决反对,她对芦玉湖说:“如果你大舅如今在世也同样会反对你的错误选择。你与黄春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尽管他和那些穷光蛋眼前一时占据了上风,但终归会败在我们手里的。”
她列举了“马日事变”前后,龙寿县的形势与眼前极其相似,结果,处决了“龙寿王”梅孟乔、大土豪朱泽堂、湘西军阀周铁鞭之子周小鞭的中共龙寿县委书记詹乐贫,仅隔一年半时间,反而被国民党的县长捆绑游街,当众割颈,头挂五门,扬尸三日。
芦玉湖坚决表示:“我不管那些,我就是爱他。我此生非他不嫁。他此生非我不娶。我这辈子愿意为他去死。他这辈子也愿意为我去死。”
末尾,她加重语气强调:“一个女人为将来大有出息的男人去死,完全值得!”
芦玉湖总是偷偷地找黄春江约会。约会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增多,约会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延长。
樊幺妹无奈,只好找徐铭谱,要他管教自己的外甥女。
徐铭谱回答:“如今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玉湖她想爱谁就爱谁,随她去吧!她的选择也许是正确的。”
樊幺妹得不到徐铭谱的支持,知道自己再也无能为力阻挡外甥女对黄春江的追求。她关起门大哭了一场,从此凡芦玉湖的事再也不管了。
转眼到了1955年的春天。
芦玉湖满了18岁,黄春江快满20岁。
那个年代,青年男女到了这个年龄完全可以结婚成家了。
春柳湖渔人都以为这天生的一对年轻人,马上可以拜天地入洞房了。
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县委土改工作组组长严东华不允许黄春江与芦玉湖接触、往来,要求两人保持一定的阶级距离。最后强迫芦玉湖不嫁黄春江,只许嫁给个子瘦弱矮小,脸黑如炭的匡世宏。
芦玉湖不愿忍受,连续几日见不到黄春江,便一个人钻进曾与黄春江约会的芦苇滩,号啕大哭。
她哭干了眼泪,哭裂了心。
她本以为黄春江能够听见她的哭声,会像以前约会一样,突然来到她身后,将她一把抱起,放倒在草地上,你压我,我压你,翻来辗去,尽情作乐享受。
然而,她望眼欲穿,看不到有情人的影子出现。她此前从没想过黄春江会是绝情的男人。女人一旦对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失望,就像挂帆的桅杆轰然折断,再也扬不起人生的航程。
芦玉湖服毒自尽。
渔人们为之惋惜,只能祝愿黄春江、芦玉湖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今生不能结合到一起,来世再化蝶成对,比翼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