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就像人们赞美的真正的大海。像我见过的如同海一般的洞庭湖。是那样的刚强,勇敢,一往无前。大海有风平浪静的时刻,可你呢?也一样,深思的时候,比风平浪静的海还要深沉。”
姑娘用形象的比拟,借以表达出了内心深处隐藏的情感。她把目光从湖上收回来,落到胥大海身上。又说:
“你就像海一样,就像洞庭湖一样。可是你从来没发现自己是那样,从来没把自己当作是那样。是你愚蠢吗?不是!正好你具有坚强的斗争性和谦虚精神。大海,有你,我感到……”
姑娘的话哽住了,明亮的眼里滚出两颗晶莹的泪珠。她没有擦,也没有害羞地低下头,更加深情地端详着大海,恨不能更接近他一些。甚至要用头,去探索大海那宽阔的胸怀,去接触那颗火热的心脏。
胥大海伸出双手拥紧了雷红菱,两颗心贴在了一起。胥大海喃喃地说:
“红菱,你真好。”
雷红菱说:
“大海,我很惭愧。”
胥大海不明白地问:
“为什么?”
雷红菱说:
“我没有你跟春江哥跟得那么紧,没有你学春江哥学得那么好。当卜思源逼我承认进行连改、定居错了的时候,我想到你,不晓得你在经受什么样的斗争,不晓得你能不能按我俩立下的誓言去做。哪晓得,你经受的斗争比我激烈,而你战斗的比我坚强,比我勇敢。刚才,我在路上听到你的斗争经过,我是特别的钦佩你,特别的想见到你。幸好在这路上巧遇了。如果不在这里巧遇,我也会去找你。”
胥大海文化水平不高,也不善言词,他实打实地说:
“我还做得蛮不够。比起春江哥来,真是洞庭湖里吹喇叭——哪里(啦咪)哪里(啦咪)呢!春江哥一心为了渔家走社会主义道路,竟遭到刘县长的……”
“你快莫讲了,我都晓得了!”雷红菱又气愤又难过地打断了胥大海的话。
“你是怎么晓得的?”胥大海问。
“徐学勇讲的。”雷红菱回答。
“徐学勇?”胥大海有几分奇怪。
“嗯。当我和小芹、鲤鱼嫂,刚把卜思源气走的时候,徐学勇来了。我晓得他来见我的目的,一是证明他过去反对连改定居是正确的,所以他张口就讲你和春江哥犯了严重错误,劝我和小芹、鲤鱼嫂不要跟着上当。二是来讨好我的,希望我在王萍面前替他讲几句好话,赞美他是有政治眼光、有远大前途的人。他讲他的,我们三个人谁也不搭理他。可是,他一点点儿也不懂味,像只绿头苍蝇,跟在背后嗡嗡叫。直到我和小芹、鲤鱼嫂分手时,他才没趣地走开。嗨,王萍她……”
雷红菱说到这里止住了话题。
“王萍她怎么啦?”胥大海问。
“她眼里无珠,相中了一个思想落后,自私自利,没有出息的男子。要是我呀!”
“是你怎么样?”
“我才不要那样的人嘞!”雷红菱望着胥大海,自豪地说,“那样的人我才不要嘞!”
旁边的杨柳树也跟着低下了头,聆听这一对亲密男女倾吐的心里话。不知是过于谨慎,还是过分的激动,几根柳枝轻盈地摆了摆。这一下,掠动了姑娘的短发,心里一动,以为是伸过来的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把脑壳一偏,倒在了小伙子那宽阔、结实的肩头上。大海胸膛里像猛烈地燃烧起一团火,浑身热血沸腾,他双手越加用力地把雷红菱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