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烟消云散
爹爹怜爱地望着亲手抚养成人的孤儿,平平和和地说:
“春江,你们要连改、定居,我真担心。你没年没纪,经事不多。苦争苦斗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当,万一泼了汤,就算俺两老跟你再吃上几年亏不打紧,但贫下中渔都跟着受罪,心里好受呀!我觉得刘局长的话,你要听听,他是唯愿你往高处走呀,切莫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鱼苦胆。正因为我觉得他的心不坏,那天我才找上他的指挥船,在他面前低三下四地讲好话为你求情,请他不要免你的职。我虽然没有得到他的好脸色,但我还是不怪他,我总觉得他的心是好的。”
黄春江动情地说:
“爹爹,刘局长是好心还是鱼苦胆,俺暂且不论。我只说,革命不能怕风险。因为怕风险,就出不了湖,打不到鱼。这和当年我去长沙抓回徐铭烈,您二老鼓励我不要怕这不要怕那是一码子事。”
“那倒是的。”恩娘点了点头。
爹爹脸上也挂起了一丝笑意。
黄春江继续说:
“爹爹,泼汤不泼汤的事,我看你也莫担忧,只管放心。这个事,我有把握。不过,你们担忧也有好处。几件事可以证明。我从别人手里要回春柳湖的那一次,你们担忧,提出一些相反的看法,使我更加谨慎。我试制三层网的那一回,你们担忧,时时刻刻提醒我,使我更加小心。这而今,两老又担忧,又帮助我想了一些我没想到的问题,使我更加细致周密地作出部署,把连改、定居这码事当作恶老虎来打,让俺立于不败之地。爹爹,我要感谢您,这些年您就是我的高级参谋,每逢重大事件作出决策前,您都为我出了许许多多的好主意。”
黄春江这番含义颇深、富于父子感情的话语,就像三九寒冬的一盆木炭火,暖到了两位老人的心房里。历崇德心里怄的气渐渐烟消云散了。
“爹爹,你那天虽然回春柳湖参加了党支部扩大会,但你在会上没有明确表态支持,这还是影响到了平时听你话的那一部分人,对连改定居不那么积极。”
历崇德问:
“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黄春江说:
“很多人都看到你的。我希望从今以后你能够站出来旗帜鲜明地支持连改定居,对我来说就会减少很多的阻力。我保守估计起码有十五六个老一辈渔民会和我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