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秋萍又不适时机地抱起匡世宏进屋,安放到竹板床上,让他睡个安稳觉觉儿。
接下来,朱秋萍对板车作了改进,板车上固定一张睡椅,匡世宏斜躺在上面,与直挺挺地躺在板车木板上相比,硬是舒服多了,可以随便活动头部,随心欣赏一路风景,还可以吃西瓜。
朱秋萍又在睡椅上绑一把伞,挡风挡雨遮太阳。
匡世宏增加了舒适度,朱秋萍则增加了拉车强度,板车上加一张睡椅,增重了几十斤。
她又累又热,显得出气不赢,可她尽量不让丈夫察觉。
她买了西瓜全让丈夫吃,自己一口不尝。
这期间,她虽然把两个儿子匡国庆、匡国洪送到父母那里看管,但其他家务没人帮衬,全靠她独自打理。碾米,种菜,喂猪,从湖里担水回小屋,总之吃的,用的,匡世宏腿没受伤时也没有管过,此时更不用说了。他洗脸打湿手,吃饭打湿口,过的神仙老爷般的日子。
去年,匡世宏看湖,每天擦黑时去湖里,朱秋萍要是看到他身上的烟只有几根了,家里也没得烟了,她就要到邻居耀山、三元屋里帮他去借。
匡世宏不要,她就讲:
“你这个蠢家伙!那样两根烟,你一夜何得天亮。不快些接起,想讨打是啵。”
她一到耀山屋里去借烟,耀山就笑她说:
“男人吃烟,要你借么得哟!我不借给你。”
朱秋萍讲:
“不借,也要借。又不是借了不还你。”
耀山讲:
“我只有精装的烟!”
朱秋萍讲:
“管你么得装的,我都要借。买也做得。”
她晓得匡世宏喜欢喝热茶,她就置了两把开水瓶,一天到晚,只要发现瓶里开水不多了,马上就烧。
匡世宏夜里去湖上看鱼,她就提把装满了开水的瓶给送到渔船上。
朱秋萍做好这些家务事,丝毫没有影响到出集体工。
她是妇女队长,有时做饭搞不赢了,她不管饭冷的,还是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扒上一碗,就去喊人出工了。
只有匡世宏在屋里,她就会做古正经弄一点好菜,因为她晓得丈夫的嘴巴刁,没得好菜吃不下饭。
朱秋萍硬是没有顾她个人一点点儿。
她做集体工,尽是拣重的难的,从不碍别人,春柳湖的人都夸奖她硬是个工钯钯儿。
队上中午收工休息,她丢下家伙,就到隔壁青山大队去捡回一担粪,一年有大几百分猪屎工。
她每年的工分都比匡世宏多些。
她这样发狠地做,目的就只想让匡世宏少做点工,多休息一点。
匡世宏是11月上旬出湖,此前朱秋萍做了结扎手术,仅休息了60天,她12月中旬死的,就已经做了3800分工,超过了一个男劳动力全年的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