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抗美说:
“我觉得你符师傅不是怕夸奖的人,也不是怕批评的人呀!我说这两句你就会脸红,那鬼都会笑出尿来。”
符金堂听出这话里另外有音,他赶紧把话题往回引。他说:
“历场长吔!还是请你别坐在船脑壳上。真的是驾不动。你坐到二舱,我驾起来都轻松一些。”
历抗美说:
“你就当坐了七八个人。船脑壳上也坐了人。你会断然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呢?你说给我们三个听听!”
符金堂嘿嘿一笑说:
“你们都是领导。我不好讲。”
历抗美说:
“你这个人就是不讲直话。其实你不讲我也知道。如果你早点照直讲,这渡船也跑得快些啵!来来来!你分把桨给我,你掌艄,我来荡头桨。”
符金堂说:
“岂敢!岂敢!不让你蹲在船头上,就已经失礼了。还要你历副场长兼站长荡桨,这岂不是折煞我也!”
历抗美说:
“符师傅你这是开国际玩笑,我当个副场长,其实也只是挂一个名而已,说明大队党支部对我的信任。电排站就我一个独鸡巴卵人,哪有什么站长。我就是在电排站守着机子坐的时间长了,走出机埠,只要有机会我就想的像以前打鱼时那样蹲着,总感觉到舒服一些。”
符金堂说:
“是这样的话,你还是在船脑壳上蹲着吧!”
历抗美说:
“那不行。我不能顾了自己舒服,让你吃亏。”
说着,历抗美挪到二舱间斗上坐下。
黄春江、李沅发都沉思在今天沧港公社党委召开的会议精神中,对符金堂与历抗美的对话没有完全在意。
这时,历抗美问道:
“两位领导在想什么呀?想得好专注,对湖上美丽的风光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黄春江说:
“还不是想今天的会议精神。如何传达贯彻,如何落实到位,真正把春柳湖的群众运动开展起来,不说走在十几个大队的前头,至少不能抓猪尾巴。沅发你说是不是?”
李沅发说:
“是呀!我也是想这个问题。今天的会议精神太重要了,太特别了,与过往的会议精神完全不相同。”
历抗美说:
“我看没有什么不同的。不就是开展群众运动,炮打司令部吗?上面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行了呗!”
黄春江说:
“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他们三人讨论着,实际上是把会议精神作了一次消化理解。
渐渐地,在他们的讨论声中,摆渡船已经抵达鲤鱼嘴码头。
历抗美、李沅发相继跳上岸,前头走了。
黄春江最后一个上岸。
符金堂连忙招呼道:
“黄书记请你等一下。”
黄春江掉转身问道:
“符师傅你有事吗?”
符金堂手捧那一搪瓷缸热茶,毕恭毕敬地送到黄春江手里,说:
“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您喝了再走吧!”
黄春江正觉得口干舌燥,接过搪瓷缸,一饮而尽。他说:
“你这茶里还放了红糖呀!”
符金堂笑眯眯地点头说:
“不放点红糖,没得味道啵!”
黄春江抹了抹嘴唇,连声说:
“正是干得喉咙里冒烟。符师傅你这真是雪中送炭呀!多谢多谢!”
符金堂说:
“多谢什么啰!您平时对我处处关心爱护,我为您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嘞!”
黄春江没有回头,只朝他挥了挥手,消失在柳林中。
符金堂睁大眼睛盯着黄春江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的笑容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