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公公这么说,太子落笔的手就怎么也下不去。
是啊,他要当父亲了。
京城之外,就是最近的城池都得赶上三日路程,太子妃即将临盆,说不得就得生在路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太子真是深深的茫然着,一年前他还在东宫中一步三喘不闻宫外事,一年后的今天却要被迫着承担离京避难的罪名,事情发展的太快,他似乎承受不了。
“太子殿下,内阁诸位大臣来了。”门口的内侍禀告道。
太子回过神说:“来催了,他们等不及要出城避难去。”
应公公道:“殿下,您若狠下心,见些血,还可以再坚持多日,至少能等到太子妃临盆,或许那个时候疫病已经有办法了。”
禁军就在太子的手上,又有宋衡手握兵权,太子作为国之储君,只消抓住几个上蹿下跳最厉害的臣子,用高压手段,杀鸡儆猴,便能震慑朝堂。闹事百姓,当以寻事滋事罪名下天牢,严重者杀无赦,剃了些硬茬子,剩下的便不足为惧。
毕竟百姓闹城门也是为了活命,若是因为此事立刻死在屠刀之下,不如留在京中祈祷疫病过去。
“非常时期当用雷霆手段。”
应公公说完,太子的眼眸便深了起来。
很多人都说他胆小怕事,优柔寡断,可谁有能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见血。
这血只会来自更弱势的百姓和书生,他们何其无辜,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太子有时候在想,若这些人真一心一意想要离京,那便随他们去吧。
然而一旦放开城门,全城逃难,就如应公公所说那个时候太子妃该怎么办,他即将出生的孩子该怎么办,还有病床上的楚文帝,如何移动。
兵者为保卫国家而杀人,可有些时候也不得不调转刀锋,面向守卫之人。
太子心若擂鼓,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