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鬼仙人当即便知道为什么没人肯出来翻译了:上面写的事倘若赵钰不信,翻译者就要被群殴甚至被砍头,倘若赵钰信了,翻译者就要被差以督办去寻找虯褫给他炼仙丹,内行人都知道,倘若不懂心法的人服了道教的丹药,效果跟直接喝农药是没区别的,重金属中毒那是没跑的,更何况还是虯褫炼出来的丹?倘若赵钰毒死了或毒残废了,身为“督办”照样要被砍头,这一身的骚,不管译得对不对都要惹上,纵使全国上下有几个董殄文的能人,谁又肯为了几千两银子惹这闲事?
千里眼顺风耳这些不着边际的记载三鬼仙人倒没当回事,古代人事事爱夸张,有可能视力听力稍违好点就成千里眼顺风耳了,跑的快点就成飞檐走壁了…,反倒是最后一句“更可戏妖怨於股掌”却勾起了其兴趣,说实话,这个闲事三鬼仙人本也不想管,但当时起三鬼这个名号,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管宝庆的闲事么?真要是有这等事,那宝庆的“十怨之妖”岂不是小菜一碟?於是这三鬼仙人便试探着揭了榜文,扬言只能试试,当然,即使是试试,也要冒生命危险,赵钰可是当朝出了名的爆脾气,揭了榜译不出来,不是找死还能是什么?
说来也该着三鬼仙人命好,揭榜那天,正好赶上赵钰的老婆生了个儿子,这赵钰的心情简直就是超级好,把三鬼仙人请到府上后先是给儿子算了一通命,之后有让其做法祈福,这三鬼仙人也倒是会来事,一通马屁把赵钰拍的北都找不着了。后来到了翻译古文的时候,三鬼仙人也不禁是一愣,怪不得连襄阳王也会看上这么个东西:只见这香炉雕得确实是美轮美奂巧夺天工,且玉中还镶着金线,单就这个工艺就够让人叹为观止了。就更别提玉质本身的完美无瑕了,整个香炉四周都被“散谶益寿纹”团簇,在旁人看来,这种花纹像是种装饰,而在三鬼仙人眼里,这可是不折不扣的丹器上才有的花纹…
描下了香炉上所有的殄文与散谶益寿纹后。三鬼仙人又暗暗的把香炉的构造记在了心里,之后坦言自己也译不出来,听说这老道也不懂,赵钰起初是有点失望,放在平时。最起码也要拉出去打个半残,但此时此刻,失望难挡高兴啊,一个破香炉算个鸟,老子今天生儿子啊!最后,这三鬼仙人不但没受罚,反倒被赏了五百两银子,还拓下了香炉上的图文。记住了香炉的构造,用句现在的话,这绝对是狗屎运中的超级典型。
出了襄阳王府后。三鬼仙人不禁暗暗庆幸,原来那所谓的“香炉”根本就不是香炉,而是霜怀子自己发明的专门炼虯丹用的“丹炉”,丹法都记在香炉上,因为字比较密,所以榜文上也没写。唯一的不确定,就是现今的玉将。有没有按自己的回忆复原香炉的手艺。
回到宝庆后,三鬼仙人也找过几家玉将。但听完三鬼仙人的描述,玉将的脑袋摇的都像拨浪鼓,表示此乃“不可完成的任务”,后来三鬼仙人为了复原丹炉,曾经到过开封,经开封的顶级玉将分析,以当今的工艺水平造这样一个镶金香炉是有可能的,但前提是要找一块比香炉尺寸大一圈的整玉,这么大的整玉,稍微说得过去的成色,以当时的行情最少要纹银五千两左右,而且一定要找最顶级的玉将精心雕琢,即使不雕文字,耗时也要在一年半以上,手工费最少要一千五百两,因为香炉内要分为三层,每一层都是独立的,仅有一个“玉环”相连,这样的结构,即使雕坏一处,整块玉都有可能废掉,所以想雕这么一个香炉,主家还要承担玉被雕废的风险…
其实风险不风险就免谈了,光是玉钱与手工费就够这三鬼仙人喝一壶的,六千五百两,卖肾啊…!?
后来,这三鬼仙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准备自己制作这个丹炉,按道教的理论,有玉当然最好,但如果不讲究太多的话,用汉白玉雕这丹炉,效果应该是与真正的玉差不多的,所以三鬼仙人便找来了一块汉白玉,可又愁於工艺过於复杂,后来一个徒弟不小心打破了吃饭的碗,又用鸡蛋清粘起来继续用,这一点倒提醒了三鬼仙人,霜怀子那个玉丹炉是镂空的,想要直接雕那可费老了劲了,但若把石头切开雕,雕好后再粘回去,不就简单多了么?咱又不像他霜怀子那么讲究,还镶什么金线,其实那道线的作用是阻隔阴阳,铁线足以,想到这,三鬼仙人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天才:碧玉改汉白玉、镂空雕改切开雕、金线改铁线,即省成本又省事啊,此时此刻,三鬼真人唯一的希望就是三清保佑那个糊涂官能慧眼顿开,在自己雕丹炉期间不要再冤死人了…
“所以…他仿造了一个丹炉?”何永万听得神乎其神,“不是说能活四百多岁吗?那他怎么死了?还有,你们说的那个虯痴,却为何物?”
“师傅没雕完丹炉就仙游了…”王继道,“所谓的虯痴,就是这个…”说罢,王继掀开旁边的铁箱,只见一只小白蛇正盘在里面,因为洞里的温度比较低,想必是冬眠了。
“丹炉是我雕的…我师傅说今年四月你会来找我,便让我在四月前雕好丹炉,但我晚了几天,不过再有十天足以…”王继道,“此祸因我父母而起,所以师傅希望由我代他完成遗愿!”
“那你…”何永万似乎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很信任。
“我要做的,师傅临终前已经写好了…”说罢王继从怀里掏出了一轴丝绢,“师傅之名因宝庆冤狱而起,我之性命,亦应为宝庆冤狱而卒,我愿意以师傅之名出山,半个月后,我自会去找何大人!不过在这半个月中,大人需要帮我做件事!”
“越快越好!越快越好!”何永万虽然没听明白王继到底想说什么,但还是答应的很痛快,“有什么事先生尽可直说!”
“帮我准备三口铁棺,生铁即可…”
“这…”何永万似乎有些冲疑,但还是答应了。其实,还有一些大逆不道的话,碍於何永万朝廷命官的身份,王继并未言明, 师傅三鬼仙人早在临终之前,便已算得大宋国运衰微,不出百年,北方自会兵祸不断,到时候定有大批灾民逃至江南,宝庆此祸不除,则会殃及无辜,之所以王继同意冒险替师傅去除那“十怨之妖”,除了身世关系外,也有这方面因素。
说实话,何永万对这个王继的话也是将信将疑,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半仙们,一个个都卷铺盖跑了,这个眼前这个娃娃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就算从刚生下来就拜师了,学到现在不也就十几年么?况且听他亲口所述自己还是半路出家的,就在甘虚观待了三年,就算不睡觉不吃饭,又能学到多少本事呢?不过话又说回来,面对老百姓拉帮结伙的外迁,何永万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请三鬼仙人出山也只不过是稳定民心的幌子,管他来的是不是正版的三鬼仙人呢…
对於铸造三口铁棺材来说,十五天的时间确实少了点,而且手艺最好干活最快的刘铁将也已经挂了,无奈,何永万只能到长沙县定铁棺材,铁匠也是纳闷,从业这么年,还没听说过谁家用生铁打棺材的呢,都不知道如何收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何永万分别在长沙、娄底和湘潭谈定了三家大铁匠铺,每铺负责一口铁棺,价格暂定在三百五十两,日夜赶工,就在棺材铸造完毕,正运往宝庆的时候,王继果然如约来到了何永万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