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军这一仗打得漂亮,只是,日后位居极品时,可要谨慎家奴的选择啊,别再重蹈一粒老鼠屎毁了沈将军大好身家的覆辙……啊……”
一记尖叫,引得几名士兵出帐眺望,见是沈越审问俘虏,便又纷纷缩回去。
沈越这一拳没手下留情,魏新头颅歪向一边,咬肌好一会儿才弹回原形,魏新猛地几声咳嗽,飞溅的血滴带出两颗碎牙。
魏新方才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孙辟疆一脸茫然,问道:“怎么回事?”
沈越未答,平息须臾,声线恢复往日沉稳,对魏新道:“好歹他最后也是为你主子而死,这就是他舍生救主的下场?”
“哈?那婊|子真被你弄死了?哈哈哈,我现在就是死了也无憾了。沈越,我告诉你,那贱人其实是献王安插在邬府的眼线,你杀了他,献王那狗皇帝定会找你算账!”
“二少爷在天之灵,总算把这吃里扒外的贱人一起拖下地狱。”可咆哮着,魏新突地又悲从中来,叹道:“可惜了二少爷,一片真心相待,却换来这般下场……”
魏新接下来的话,沈越再听不下去了。答案已然明了,邬敬所谓‘在沈府抄家之时,寻壑曾唆使邬敬斩草除根’之语,不过是邬敬为激怒自己杀了沈鲤的说辞。如此,既杀了沈鲤,事后让沈越知晓内情,又可让沈越终生愧疚。
如此,一石二鸟。
万幸,沈鲤没有死。
这一点庆幸,让沈越尚能勉为支撑,没有倒下。一步千斤,平地上也像走在云端,深一脚浅一脚不甚真切。
孙辟疆虽疑惑重重,可看沈越恍惚,便不敢怠慢,跟着他回到了营帐。出手就要捞起帐帘,沈越突地一顿,回身,眸子前所未有的诚恳,对孙辟疆道:“刚刚魏新的胡言乱语,孙老不要往心里去。我……我大仇已报,眼下觉得不甚真切,回去躺躺就好,不必陪着。”
孙辟疆见沈越确实憔悴,便没再盘问,将人送入帐中,看他躺下,才挑帘出去。
扑簌簌荒漠起朔风,阵势之大,帐帘被掀开一角,旋即落下。可趁虚而入的冷风还是在穹庐里打了几个旋儿。
沈越突地想起,出征前那晚,一夜倒春寒,醒来已是冰雪世界。
忆往昔,一年四季,阿鲤最怕冬天。还待在自己身边做事那会儿,每到严冬,晚上就寝,他必要套上两层罗袜,冰足之症稍稍缓解,才能睡得安稳。
不知这廿来日,中原天气可有回暖。这榆木脑袋打起算盘来必定把添衣的事儿抛诸脑后。
也是,比起寒冷,更可能要他命的,是忙。